女牆下躲避彈丸和箭矢的人們,看到同伴一個個仰天栽倒,喉頭髮出沉悶的聲音,雖然沒有當場斃命,也是離死不遠;另外的一些則被射中胸部或者肩膀、手臂,鮮血從傷口流出。 發出痛苦的呻吟,雖然都是見慣死亡的亡命,見此情景也不免臉色發白——這架勢,不惜彈藥箭矢地壓制莊堡內的反擊勢頭,官府是要趕盡殺絕雞犬不留,堡中老少那是凶多吉少啊。
攻城車撞擊堡門的聲音,越來越響,而堡牆上已經響起了兵刃撞擊、火銃轟擊的聲音。 在硝煙瀰漫中,飛奔衝鋒的跳蕩隊,已經有不少銳士藉著投擲到女牆上扣緊的飛爪,三步並作兩步,如猿猱般搶登堡牆,逐次展開血腥的白刃肉搏戰。
驛道在兩山夾峙的隘口上穿過。
崖頂兩邊地戍邊敵臺上。 多具床弩已經用絞盤上好了弦,好象鐵矛一般的箭矢對準了驛道,拋石機和‘飛雷’也已經準備就緒。
敵臺上擔任守備的僉兵,都以敬畏的目光望著那些忙碌著測試床弩和滾木檑石的將官和銳士。
對西北的守備僉兵們來說,野戰軍團地‘遊擊將軍’和‘銳士’都已經是他們難以企及的高度;眼前這些將官和銳士,手中不但持有軍府腰牌、調兵勘合和平虜侯預先簽署而由‘軍府司馬’張宸極副署酌情批准的正式公文,周身上下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森晦澀氣息,戍守敵臺的僉兵不由自主的覺得畏懼,因而都是敬而遠之。
遠處的烽火敵臺,就在這時掛上了幾面顯目的小旗幟。 片刻之間。 所有人就象被抽了一鞭子的牛犢一樣,迅速動作起來。 看那架勢,就象是韃靼入侵,諸邊戒備時的情形,氣氛緊張之極。
從驛道地盡頭,出現一隊車馬,距離較遠,崖頂上地僉兵們看得並不太清楚,但是幾個機靈點的已經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肯定是一場預謀地伏擊,那些床弩、拋石機、滾木檑石,不用說,都是用來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招待這一隊車馬的。
不少僉兵在暗中猜測:難道是鋤奸營?
對僉兵們來說,他們能夠猜想到的衙門,也只有內務安全署下轄的鋤奸營了——他們當然不清楚,鋤奸營隸屬的校尉甲士雖然在情況緊急之時,可以不待長官批准即可緝捕人犯,但並沒有被授予可以任意伏擊滅殺目標的權力,這種權力是需要鋤奸營事先呈文申請,並得到平虜侯或者長史府、審理院或者軍府司馬、軍府大斷事官等高官的許可批覆,才可因人因事授予實際經辦人此項權力,且事畢即須收回,向不輕予。
車馬漸行漸近,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驀地,一聲輕喝引發了雷霆。
“預備——放!”
在那‘遊擊將軍’的口令聲中,兩側崖頂的敵臺床弩急速射出七枝又長又粗的弩箭。
與長矛差不多的攻城鐵箭,箭矢尾管上的飛羽,破空呼嘯,在山崖隘口間發出嗚嗚的淒厲聲音。
鐵羽長箭,如同高速俯衝的金雕,粗大的箭矢,穿透馬車,穿透駕乘馬的胸腹或脖子,穿透馬車馭手的身體將其釘在馬車前車廂側壁,兇猛的衝擊力道立刻將車廂震塌翻倒。
另外一些鐵羽箭則穿透另外一輛車的馭手,巨大的衝力將他帶起,象中箭垂死的大鳥一樣,伴著一聲怪異的慘叫,墜入驛道旁邊的懸崖,那下面是陰森黝黑的深溝,湍急的河水奔騰而去。
駕乘馬胸腹的兩邊被羽箭貫穿地孔洞,這時方才如噴泉般綻放慘烈的血花。 射起數尺之高,化作血霧隨風飄散。
山石崩塌,轟隆震鳴。
原來在床弩射出攻城鐵羽箭的同時,費了大力氣預先準備在這一段驛道前後地段的滾木檑石,紛紛自山頂和山腰的上滾落。 沉重的原木,龐大的石塊,挾著千鈞之力。 高速撞向驛道。
轉眼之間,那隊車馬已經被滾木檑石截斷了去路和退路。
一塊下落地岩石撞擊在山崖上的突起。 突然高高躍起,在半空中改變了方向,划著弧線,砸向落在後面地車馬。
慘呼聲中,車或者馬在原木巨石的撞擊下,相繼顛覆,或是即刻斃命。 或是墜入懸崖。
被巨石擊飛的人和馬,在空中翻翻滾滾,墜進深溝當中。
山崖上的人們,甚至能夠聽到重物濺落的巨大聲音,宛如天崩地裂,崖上的一眾僉兵聽來無不渾身寒慄。
呼——!呼呼!
拋石機拋擲的‘飛雷’落向驛道,有地‘飛雷’在空中就爆炸開來。
鐵雨覆蓋,流星飛墜。
幾個縱躍如飛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