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和子先拿出一疊毛邊紙,這是抄錄地武當方面近期線報的總彙。 李逍拿在手裡略一翻看,也從袖筒裡摸出一疊綿紙,遞給沖和子——顯然都在事先有所準備。
很快,紙上抄錄的東西,兩人都是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從各種途徑得到訊息,武當派、魔道諸宗各自已經到手的訊息線報,因為各自習慣和視野的不同,都可能有所偏重,也都可能掛一漏萬,然而當雙方的訊息拼合在了一起,能夠互相比較地時候,儘管雙方能拿出來交換的訊息都是經過篩選和梳理過的線報,沖和子和李逍仍然窺視到了某些令人興奮的東西——掌控線報的人,絕對需要比狗還要靈的驚人‘嗅覺’,以及天馬行空般的驚人想象力,才能夠從一點點跡象中追尋到根本,從紛繁蕪雜的世象中剝離出真實,從表象中看到內幕。
“是這樣的嗎?”
沖和子有點狐疑,目光重新落在紙上,在腦海裡翻江倒海地再過一遍——
一直以來,訊息靈通的武當派就懷疑江南各地相繼發生地劫掠大案與平虜侯有關聯,甚至就是這位當朝侯爺幕後指使地,但問題是,做了如此多的‘案’,劫掠了數量巨大地秘藏金銀,那麼這些金銀又是透過什麼路徑運回西北的呢?
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不解決,武當派要想痛痛快快地出口惡氣,讓雷瑾好看,這個目的只能是竹籃子打水,怎麼都是妄想了。
在武當派所缺少的線報訊息當中,正是因為缺少著幾個關鍵環節。 因此沒法串起整個事件,沒法將前因後果的枝葉脈絡梳理清楚。
現在,從這個魔道宗門地門徒弟子手裡得到的幾張薄薄綿紙上,卻恰好補上了其中的一個關鍵環節。 正所謂,一通百通,沖和子立刻將此前許多難以推測的疑點串聯起來,豁然開悟。
李逍默不作聲地瞅著大皺眉頭的沖和子——沖和子現在的相貌打扮。 使得李逍難以判斷眼前這位普普通通的‘商人’,到底是武當山地哪一位高人。 同樣的。 本就名聲不顯地李逍,也不是魔道宗門裡的名人,任是沖和子翻來覆去,也猜估不出李逍到底是哪一位‘成名’的魔道高手改裝易容。
“是的。 所有的訊息串起來,只能有一種判斷——”李逍沙啞著聲音道。
“那即是說——”沖和子急急介面說道,“如果平虜侯的人,確實如我們原來所判斷的那樣。 劫掠了大量地金銀,從現在我們交換的訊息來看,西北根本就沒有將那些金銀運回去,甚至可以說,連一兩銀子都沒有運回去。 這些金銀,根本就沒有離開江南。 ”
“對。 只有這一種可能。 ”李逍眼中閃過一縷狠厲的光芒,沖和子心中一動——難道這人與雷瑾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怨不成?
李逍的聲音,不疾不徐。 帶著森寒冷酷的氣息,在書房中迴響:“那些秘藏金銀,肯定是暗中存入了五大錢莊的秘密銀庫。 西北只需要辦好匯票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費時費力的將金銀運回西北。 也只有五大錢莊,才有那麼大地本事,在天下紛亂的年月。 一口吃下這麼大筆的金銀。 說不定,西北劫掠所得的金銀,已經有一部分,從五大錢莊在西北的分號中提取了出去。 ”
“有道理。 這些金銀,都不是正道上來的血腥銀子,我們之前只考慮到西北該怎麼將那些金銀運回去,根本沒有想到,西北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把劫得地金銀運回西北。 更沒有想到五大錢莊會與他們合謀。 ”
沖和子神色冷峻,這麼一來,即使武當方面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也無法從截斷西北的金銀運道上下工夫了。
說不定。 在平虜侯還沒有從西北動身時,五大錢莊已經將大筆金銀從帝國各地抽調到了西北的分號中囤積。 只等西北方面在五大錢莊的江南各大分號中存入金銀,開出如假包換的匯票,就可在西北兌現提取同等數額的金銀。
帝國朝廷早就無力也無能去插手貨幣流通之事,此事積重難返,而平虜侯和五大錢莊正是利用帝國無力監管規制銀兩流通的漏洞,合謀起來,大肆劫掠,並將血腥的銀子在不動聲色之間,‘運’回了西北——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擔心那些金銀的去向會被官府追查,帝國朝廷地密探是查無可查,畢竟五大錢莊地帳目簿記,複雜枯燥,又豈是錦衣府、鷹揚衛、刺史部那些秘諜能夠弄明白的東西?再加上有顧劍辰這樣地封疆大吏遮掩庇護,而西北更是雷瑾說了算,整件事情真正是天衣無縫,就算世上聰明人能想到了這一步,又有誰敢這樣做?又有誰有能力做到呢?
雷瑾以前在江南就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