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到西北的小丫頭,也一起從武威平虜堡(即原來的黃羊河農莊堡寨群,西北士庶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改而以雷瑾的封號來稱呼了),專程趕來行轅。
雷瑾也是在綠痕、紫綃一行到了行轅以後才知道,當時心中就格登一下,以他對綠痕、紫綃的瞭解,情知必定是有什麼事兒。否則何必巴巴的趕來行轅?既使有事非當面說不可,來一人兩人也就罷了,則又何必七八人一起都來?這裡面便透著些蹊蹺。
不過因一時不克分身,年末歲尾的軍政事務本就較為繁劇,何況西北如今四處用兵,戰事連綿,各方軍情紛至沓來,雷瑾也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疑惑,先處置手頭的要緊公事。誰知這一忙,便忙足了整夜,直到翌日才算騰出了歇口氣的工夫。
這種情形在雷瑾而言是很少有的,以往只有在他領兵親征或者有緊急軍情時才會出現,這原因自然出在南征雲南之事上。
雷瑾把狄黑調回關中坐鎮之後,突然發現在四川竟然沒有一個威信資望足可勝任總攝提調各路軍馬的統帥。
剛由彌勒香軍改編的‘暫設東川行營’、漢中軍政官署轄下的三個步騎軍團、苗疆聯軍、西川行營、康巴人的萬人步兵軍團、阿顧的一萬騎兵、雷瑾指定留下擅長山林戰鬥的甲申步兵軍團、加上四川各地的僉兵和鄉兵,這些軍馬都是驕兵悍將,不是一般人可以懾服並可以運用自如的,譬如東川行營、譬如漢中步騎,這些新近歸附的將官兵士哪裡是那麼容易聽話聽教的?
軍隊是封閉而獨特的暴力群體,最講的就是威望、資歷、地位,要想短期內壓服來源如此龐雜的各路軍隊,前方最高統帥要麼戰功卓著,要麼資歷夠老,要麼地位極高,總之要能鎮得住場面,否則是很難如臂使指的調遣軍隊,部署攻守的。帶兵、統兵、調遣、作戰並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麼簡單,就說那大將上任,坊間的戲文小說裡往往就有一折‘殺人立威’的故事,其實這大將立威,說著是容易,做來可不容易,別的不說,光說這‘殺人立威’,其場合、時機、火候的把握,就是很深的學問,法不傳六耳,深著呢,哪裡就象說書人嘴裡的評話小說,殺個人就能‘隨便’立威那麼容易?搞不好弄巧成拙,激起兵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要殺人立威?需要殺人來立威的話,那又該選誰來殺?要在哪個場合殺?在什麼時機下殺?用什麼方式殺?以什麼藉口殺?殺了人要安個什麼樣的罪名,用什麼樣的說辭才能達到令人較滿意的立威效果,成功造勢?這些條件環環相扣,要是不解決好,或者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把握時機果斷行止,那殺人的後果就不是立威,而是激起公憤,甚而造成兵亂兵變了。
本來以狄黑的戰功和資歷,以及他與雷門世家、雷瑾本人的關係,都是勝任南征統帥這個司令人位置的最好人選,然而在雷瑾的大棋局中,狄黑現在必需鎮守在關中,故而當下除非是雷瑾親征,能夠將這各路兵馬協調得比較妥當之外,還真的再找不出其他比狄黑更合適的人了,然而雷瑾現在根本不可能為了雲南戰事去親自領兵南征,因為他現下根本就脫身不開。
因此,雷瑾也只能採用比較笨的辦法,在遠離前方几千里地的後方行轅,謀劃軍務,遙控著前方向雲南進軍的軍事程期。
這種事情想想也知道,該是多麼的艱難。其實所謂‘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的事情,絕對應該在天下事倍功半的‘愚笨’之事中占上那麼一席之地的,不是大智大慧周密細緻算無遺策的天才謀士,很難把這種‘笨’事做成做好,而天才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人作為凡夫俗子並不能企及到這種神話般的決勝千里境界。(見注一)
雷瑾自然知道這真正的原因是平虜軍的實力‘現狀’與他的‘雄心’之間還存在著一個差距,實力‘現狀’並不允許雷瑾短期內馬不停蹄地進軍雲南,這其中冒進的成分太大了,但是這個險在雷瑾看來,雖然難以把握,不利的條件很多,卻也是要搏一搏的,畢竟成功的希望很大,冒險都是值得的,正所謂天予不取,必受其殃。
這也就無怪雷瑾要忙足一晚上,通宵也不得休息了,畢竟雖然是冒險,卻也要多所謀算,盡力減少風險才是。
在一片嬌語笑鬧聲中,雷瑾無聲無息,宛若無形質的鬼魅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踏入暖閣之內,卻是綠痕、紫綃、錦兒、挹雪四人正在玩‘葉子戲’,四個人各據一方,圍桌‘打馬吊’,其他的妾婢丫鬟則大多或坐或站圍觀押注,竊竊私語;也有的在一邊嘀咕閒話,手中各自做著些女紅針線,另外一些個則聚在一起,另開一桌在抹骨牌互相賭勝,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