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愈來愈近。
地上偶爾還會發出枯枝斷裂的聲音,在他那興奮還未消退的耳道內,刺激出針扎般的疼痛。
他很希望這個自己曾經幫助過的少年能一劍給他個痛快,卻又不願意服軟開口哀求;
他想止住淚水,但淚水依然奔湧而出;
他想忍住痛苦,而痛苦卻讓他嘶叫出聲。
這少年愈走愈近,跨過他的身側,不管不顧。又慢慢遠去,逐漸消失在前方的村口——只有你不立刻死去,才能拖住後面眾人的腳步啊,古承,對不起了。
村子中在一大早就已經給黑衣眾清理得一乾二淨,地面上散佈著凌亂的骨骼。經過一段時間冥氣的侵蝕,這些碎骨又會逐漸聚合,重新變回骷髏。
汙濁之地的恐怖就在於此:碎骨永遠不會被分解,只會變得越來越堅固,即使冥火消耗殆盡,經過數月的冥氣滋養,又會重新生成;如果只是被擊碎了骨骼的骷髏的話,只要將碎骨聚集在身邊,一夜之間,就可以恢復行走,三五日內,就能重新恢復戰鬥力。
過往的客商死亡後變成新的骷髏,棲息的野獸也會逐漸魔化,而已經形成的骷髏卻基本不會減少,兇物自然是越來越多。
一個上午的西北風並未撫平地面上的凌亂,村中到處充滿著搏殺的痕跡。蘇明海稍微考慮了一下,就找了個破落的房子躲了進去,將腳上的皮靴脫了下來:
“結實的皮靴:防禦3…4,耐久8/12”。
這也是三個月前進山後的收穫品之一:那頭劍齒獸的皮被帶回來,做了一雙皮靴和一件皮甲。那件很不錯的皮甲變成了巴克萊的入宗禮物。這雙皮靴卻因為蘇明海就要出門,被蘇令翰向蘇令南要了過來,連同一件不知道傳了多少代的舊皮甲一齊送給了他。
“破舊的皮甲,防禦12…15,耐久20/20”。
這件皮甲蘇明海已經穿了兩天了,他的工具桌有著恢復裝備耐久的功能,因此原來17/20的耐久自是早以恢復。
蘇明海看著這鞋幫上裂了一個大口子的皮靴,見並不影響穿著,也就不甚心疼。又穿了回去,讓它自動回覆。盤坐下來,開始恢復起損失的氣血。
按理這工具桌要真有用,修復的也該是金屬物品。但到了這個世界,竟然只要是裝備就可以恢復。別的資料之類蘇明海還漸漸琢磨出了一些道道,但這東西卻是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是個什麼道理。也許是因為裡面留了許多銅絲蠟線膠帶之類的東西吧。
……
宗固和十個少年看著腳下的男人,這個曾經教導過他們很多東西的虯鬚漢子,在地上爬出了一道四丈多長的深溝。他腸子的一端掛在身後三丈外數根堅硬的枯枝上,拉得筆直。這個漢子卻猶自不知,還在地上徒勞地向前爬著,爬出一步,又被繃緊的腸子扯回,爬出一步,又被扯回……兩手之前,已經被挖出了一個深坑。
古承似乎感覺到了周圍黑衣眾的到來,抬頭看著宗固,喃喃地道:
“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把他扶起來”!宗固下令道。
兩個少年眼睛通紅,一左一右,將古承架了起來,讓他半跪在地上。宗固拔出長刀,走到古承的左側。
古承的額上已滿是汗水,沾滿了眼淚鼻涕。頭髮凌亂,裹雜了許多草葉灰塵。堂堂銀獅古承,在攬蒼山縱橫來去的騎戰士,如今落到了這等狼狽模樣,讓宗固都幾乎不忍觀看。
他呵呵笑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固執地扭過頭來,道:
“報仇,報仇啊……那小賊已然受傷,你一定要殺了他!”
“你安心地去吧,我會做到的”。刀光一閃!
兩個少年將古承的雙臂後拉,宗固一刀劈出,從古承的第三四節頸椎之間砍入,砍到一半就立時收力,長刀後撤,順勢割開了氣管和頸部右側動脈,卻留下了古承的項前的一層皮肉沒有切斷。
古承的頭顱前翻,遮住了臉上猙獰而悲哀的表情。鮮血嘶嘶地向右前方噴出數丈之遠,形成了一團血霧。空氣中頓然瀰漫出一股高階戰士鮮香的血腥味。卻沒有在三個介錯者身上沾了一星半點。
兩個少年將古承的屍體輕輕放倒在地上,宗固長刀前指,仰天嘶聲大吼:“啊——”
“報仇!報仇啊!”
眾少年一齊開聲:“報仇!報仇!”
這一陣充斥著兇殺、又略帶了稚嫩的聲音傳徹了整片曠野,在烈風中久久激盪……
村子多年無人居住,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