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休王府裡住幾天。”
韋厚德一聽這話,立刻反應過來。休王親自相邀,回紇王子豈有不應允之理?回紇使團一走,自然騰出足夠的地方安頓高昌使團。只是如此一來,大大打亂了原本的安排,恐怕不妥。剛要開口進言,瞥見六皇子一臉波瀾不驚,幾句話又縮回去了。皇帝陛下臨時將接待使團之事交給六皇子,如此行為,未必不是陛下默許乃至授意。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再看六皇子,不由瞧出幾分高深莫測來,應一聲,進門請人去了。
宋微回頭,將正悄悄站在隊伍後邊眯眼打盹的李易叫過來,問:“我那王府,能住人吧?”
李易點頭:“早已收拾乾淨了。後院宜另行佈置,卻須從長計議。”
宋微聽他這麼說,便知道刺殺事件留下的痕跡已然遮掩妥當,那碧桃林還沒來及剷平,正好不影響待客。叫李易打發個僕從回府,準備接待。
轉臉見那吐火羅使者垂頭喪氣立在旁邊,甚是可憐,乾脆叫過來說話。鴻臚寺的通譯趕緊上前幫忙,不料才翻譯幾句,就磕巴起來。原來吐火羅使用的是本地化的波斯語,與通行波斯語還有些差別。宋微把通譯揮到邊上,直接用波斯語跟對方閒聊。兩人發音雖不盡相同,但互相都能聽明白意思。
吐火羅使者終於遇見一個說話不費勁的,情緒不再低落。待得聽說整個蓼園都歸自己使團住,立刻覺得這位親王殿下仁愛善良,果然不愧為上邦皇子。
不大工夫,回紇使團便出來了。宋微樣子做到十成十,又是道歉又是歡迎。骨乞羅在鹹錫公主身邊長大,亦頗善交際。況且他本來就打算跟休王套近乎,如此天賜良機,當然要抓緊。兩人心照不宣地省略了輩份問題,哼哼哈哈盡情寒暄。
事關重大,李管家親自陪同回紇使團前往休王府。宋微則率眾回宮,向皇帝覆命。
此番輕而易舉解決突發狀況,皆大歡喜。
宋微忙活大半日,又餓又困。進了宮,狼吞虎嚥一陣,才跟皇帝彙報。這時候獨孤銑早見完皇帝出宮回府去了。宋微不問,皇帝當然不會主動提起。
聽說把回紇使團弄去休王府住,皇帝道:“你還真能自作主張。”神情平淡,既不似讚賞,也不似批評。
宋微嘴裡塞滿飯菜,鼓著腮幫子含混出聲:“我累得要死,哪有工夫跟他們磨嘰。這不是,快嘛,刻刻鐘搞定。”
他一心著急睡覺,吃了飯就往暖閣裡衝。回來路上已經盤算好,這幾天非賴在老爹這裡不可。太子既被皇帝圈了起來,休王府便儘可以讓回紇使者隨便住。只是休王本人卻不必回去全天候陪同了,落人口實,招人猜忌倒在其次,工作時間陪客,下班時間還要陪客,未免太悲催。至於憲侯府,好不容易得機會逃脫,腦子有病才去自投羅網。
誰知進門便發現明國公早等在裡頭。長孫如初看見他,施施然起身行禮:“老臣在此恭候殿下多時,明日朝會大典,尚有諸多須提前熟悉演練之處,懇請殿下費心。”
宋微哀嚎一聲,恨不能掉頭不顧而去。他還想著賴在皇帝這裡不走,卻不料皇帝壓根沒打算放過他。
這一晚宋微的醒神香就沒合上瓶蓋,燻得長孫如初陪著他打了無數個噴嚏。
六皇子閉著眼,嘴裡唸經般叨咕:“儀仗衛隊十二列先行,盡數排開後,使者依次步入含元殿,回紇為首,突厥次之,靺鞨又次之……”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一串輕快的小呼嚕。
“啪!”長孫大人半點不含糊,抄起古董銅尺狠狠敲下去。雖然只是敲在案上,也震得宋微一個哆嗦睜開眼。不待老頭兒訓話,迅速嘰哩咕嚕往下背:“西域諸邦以龜茲為首,焉耆、高昌次之……”一口氣背到末尾的吐火羅,挑釁般斜乜著長孫如初,“我不是隻等著站在父皇身邊收貢品就行了?這些個先後順序該鴻臚寺卿管,別欺負我不懂規矩。”
長孫如初也不生氣,淡淡看他一眼:“殿下,順序即是地位權重,亦是親疏遠近。殿下自不須親自照管引領排位之事,然此間先後差別,卻不可不知。”
宋微不說話了。講道理肯定講不過,反抗怠工亦不可能奏效,只得老老實實接受突擊培訓。
次日又是天不亮,就被提溜著穿衣戴帽上早朝。宋微睡了不過兩三個時辰,東倒西歪任由內侍宮女伺候,臨到要出門還閉著眼。
自從皇帝因上朝成親一系列瑣事被休王忤逆,氣得臥床不起,早朝一直是太子代理主持。誰能想到,最後太子也稱病不起,這早朝便連著三日沒開了。
宋微迷迷瞪瞪抬不動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