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清臉面,只見她立在那裡似哭似嘆地唱道:偶然間人似繾,在梅村邊。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待打併香魂一片,陰雨梅天,守的個梅根相見。
一陣細風吹過,那女子沒束好的頭髮隨風飄舞,把臉蓋住了大半。站在周天海身後的兩個小丫頭撐不住,手裡的玻璃盞燈籠跌落在地打了個粉碎,腿上發軟摔倒在地,嘴裡還不忘哭喊一句:“鬼啊!”
張雪雁正自顧自憐地唱著自己拿手的《牡丹亭》,似嗔似怨地望著周天海,等著他到走過來將自己擁入懷中。可惜她剛唱了幾句,那小丫頭一聲“鬼啊”把張雪雁辛苦營造的氛圍都打破了。當下張雪雁鐵青了臉,邁著小步走了出來。那丫頭看見“女鬼”徐徐逼近,更嚇得爬不起來,忍不住縮在周天海腿後帶著哭腔道:“二爺,救命!”
周天海臉都氣綠了,幾步走到張雪雁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喝道:“三更半夜的你裝神弄鬼的想做什麼?”張雪雁驚愕地看著周天海,不明白為何他的反應和自己預估的怎麼相差如此之大。
周天海拽她到跟前,瞅見她梳了個不倫不類的髮型,氣的罵道:“大半夜的你跑這裡唱什麼戲?”優歌縮在花叢後面有小半個時辰了,聽見周天海發怒,也不敢再躲了,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提著燈籠從花木從裡出來了。
那兩個丫頭這才說道:“怪不得剛才隱約總瞧見花叢裡面有燈光,原來是優歌姐姐提著燈籠藏那裡。”
張雪雁這才知道自己嚇著二爺了,不禁懊惱不已,心裡不住地罵優歌這個“飄然若仙”的主意。周天海捏住她下巴喝道:“二奶奶難道沒和你說過,以後這種半路攔人的事少做?”張雪雁登時眼神遊離,就是不敢看周天海的臉,半晌才咬著下唇哭道:“婢妾沒攔二爺的路,婢妾是因為心裡哭悶,出來散步見月朗星稀的,想起以往和二爺恩愛的情形,忍不住唱了這麼一段。”周天海冷笑道:“若是這樣,為何你的丫頭不好好的守著你,躲在花叢後面做什麼?你打的什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嗎?成日裡不好生伺候二奶奶,反而把腦筋動在勾引男人身上,我看你也是個不知羞恥的。”說著手往下一摜,將張雪雁摔在地上,
張雪雁聽了不禁哭道:“我勾引男人也是勾引自己家男人,沒勾引到外頭去,二爺做什麼拿這種話羞辱我?”周天海聽了更是氣得發抖,嘴裡罵了句:“蕩婦。”一拂袖子轉身離去。
兩個小丫頭見玻璃盞的燈籠都打碎了,不由地苦著臉,好在月光如水,可以看清腳下的路,兩個人跟在周天海後面匆匆地回了院子。
姜玉春估摸著周天海要回來了,索性在院門口坐著納涼,遠遠地瞧見幾個黑咕隆咚的身影過來,待那身影到跟前了才發現是周天海跟兩個丫頭回來了。姜玉春見周天海面色難看,兩個小丫頭惶恐不安不由地站起來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也不提個燈籠?”
周天海住了腳,看見滿院子的丫頭婆子,也不願意多說,只吩咐打水洗澡。姜玉春伺候他坐進浴桶裡,便出來到廂房,把兩個跟周天海回來的小丫頭叫到跟前來,問道:“回來的時候遇到什麼事了?怎麼二爺臉色那麼難看,你們連燈籠都沒提?”
其中一個小丫頭哭喪著臉道:“回二奶奶:回來的路上,路過泉蝶亭的時候,張姨奶奶穿著一身白衣裳披頭散髮的站在那唱戲,我們遠遠地瞅著又看不清臉,還以為是遇到鬼了,一慌張跌倒了把燈籠給打碎了。”
“唱戲?”姜玉春驚愕地看著那丫頭,“這都幾更了,她唱什麼戲?”那丫頭低著頭道:“奴婢沒聽過,不知道是什麼戲。二爺也被她唬了一跳,發起狠來罵了她幾句,這才回來。”
姜玉春點了點頭,看兩個丫頭這麼半天臉色仍然沒緩過來,知道她倆嚇得不輕,回頭吩咐思琴道:“先拿兩粒安神的藥給她倆吃了,明日若是好了便罷,若是發熱了記得叫大夫來瞧瞧。”思琴應了,取了藥看著她倆吃了,便打發她們去休息。
姜玉春坐在榻上想了一回,不禁氣笑了,搖頭和郭嬤嬤道:“這個張氏,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她。大晚上的穿著白衣裳在黑咕隆咚的亭子裡唱戲,擱誰誰不嚇一跳啊。按理來說她學戲這麼多年,也該是個伶俐的人才對,怎麼做出來的事就這麼讓人哭笑不得呢。”
郭嬤嬤冷哼道:“我就說學過戲的粉頭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二奶奶沒看出來?她這是想勾二爺呢。她剛進府那幾日,整天在屋裡給二爺唱戲,又是獻媚又是西子捧心的,每天不知鬧出多少事來,滿院子的婆子沒有不煩的。直到二奶奶出了事她才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