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妹妹的身子向前擁緊,想讓她更暖和一些,卻發現她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倒是一旁的歐陽凌普忙著帶人尋了樹枝,打算生起火來。只是,連日的大雪,樹枝都已溼透,想生火,卻並不容易。
筱澐疲憊地靠在兄長結實的胸脯之上,許久才忍住格格的牙響,道:“你們不用忙了,馬車跟在我們後面,想必就快來了。”她看歐陽凌普,微笑道:“你們找幾個人,轉到前山將那輛馬車趕過來要緊。”
歐陽凌普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李安正指揮著人生火,東方景浩卻死死地盯著自己,一個婆子手臂上插了只箭,昏死的一旁,夜合梅心事重重地立在一旁。他想了想,立刻牽過馬,道:“我這就去!是得輛車來把這婆子帶走,再這麼躺下去,她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說完趕著帶人繞道前山的官道上去了。
東方景浩褪下自己的披風,取了火石,直接將披風點燃,仍進李安等人架起的溼樹枝上,眼看樹枝冒出的濃煙中吐出紅紅的火苗,才移到筱澐身邊,問道:“暖和些了沒?”
筱澐嗯了一聲,微笑問夜合梅道:“下午我才睡了一覺,你就幹了這麼件大事?也不多考慮後路,想嚇死我嗎?”
夜合梅笑了笑,面部的肌肉有些僵硬。偷偷看了東方景浩一眼,只見他褪去披風,只著一身長襖,在寒風中佇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幾分淒涼。心中又是一嘆,笑道:“實在是出乎意料,讓主子擔心了。以後再不會這般魯莽的。”
筱澐看出她有心事,當下卻只作不知。火已經升了起來,雖是曠野中沒有避風的地方,卻也沒剛才那般冷了。所有的人都只靜靜待著,各自噤聲。好在小月帶了馬車很快過來。小月也不敢都說話,只是快快扶了筱澐上車,又將暖爐塞在她懷中。自己出去坐到車伕身旁候著。
車廂中的底座是一個暖爐,小月在趕來的路上升了爐子。燻了那許久,空氣中早是十分暖和乾燥了。筱澐閉上眼睛,她本受了寒,又吹了這麼久的冷風,這會已經是頭重腳輕,靜靜靠在靠背上養神。直到馬車晃悠悠地走了好一會兒,才覺自己略精神些。
“籲!”馬車突然一跳,傳來車伕緊急喝止的勒馬車。突然眼前一花,東方景浩已撩開簾子鑽了進來。筱澐抬起頭看去,他的臉上滿是急切,眼睛裡似有種傷痛。
筱澐笑了:“大哥,我不過是受了些風。回去睡一會兒就好了,今日的事實在是個誤會。”
東方景浩鬆了口氣,往日在寒雲庵,她也總稱他大哥。兩人對弈時,那一聲聲大哥,總能讓他忘卻一切煩惱。他僵直的身子放軟了一點,拉起筱澐冰涼的手緊緊包住,輕聲道:“那婆子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審了她這麼久都沒有結果。交給李安也好,所不定他能問出什麼?”
筱澐溫柔地瞧著他,慢慢抽回手。“這些事我不管了,過了節我是要去陳州的。”說著看向他的眼中帶了幾分戒備。
東方景浩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知道。只是交子節的那場大禮,我,我有我的苦衷。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筱澐一怔:“怪你什麼?”
東方景浩見她的神情,便明白她還不知道婚禮的事情,不由得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筱澐,你知道的,我要出兵,首先必須穩住北玄。所以,交子節我要娶北玄來的和親公主。”
筱澐驚住,抬起頭看他。見他眼底全是深情,嘴角緊緊抿著,顯然已是拿定主意。筱澐退出他的懷抱:“大哥,你已極是不易。我知道,你若是自由娶她,當初就不會違逆你皇兄了,如今局勢不同,原該以大局為重的。”
東方景浩心裡一暖:“筱澐,你能知我心意,我亦滿足了。你等我得勝還朝的好訊息!”
筱澐笑笑:“好啊,從今以後我只當你是大哥的,沒有其他。我們,終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會屬於這裡。再過兩年就是子年了,到時候我是一定要走的。只盼你以後多憐惜梅子幾分,憐他從小跟著我受苦,又這麼小就沒了母親。”
筱澐的眼睛,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如夏夜的星辰般明亮。東方景浩痴痴瞧著,啞聲問道:“為什麼?筱澐,你既然知道我的難處,為何不肯留下。你心裡難道真的沒我?”
筱澐不忍再看他,閉上眼,思緒如行雲流水,往事一一恍過,從與他相識走到今日。對權利鬥爭的厭惡,對久留這世界的倦意,從心底湧出。這個地方終是不能留下,除了梅子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眷念的了。她輕聲道:“大哥,來到這世界我已不能選擇,但一生還長,我不能。不能的。”
東方景浩胸口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