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莊園。這會子也不知在外頭做些什麼買賣,見了我自然沒有好臉。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沒出息的小人物,跳樑小醜而已。”
老錢的臉色更難看了。這次跟李進寶背後的人做交易。他還是寄予重望的,若是做成了,少說也有上千兩的利潤,沒想到運氣不好,竟然讓李進寶前來談生意時遇上了趙泰昌。一千兩就這麼飛了,趙泰昌竟然還不放在心上!
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有個皇莊可以隨意報假賬混銀子的,而且他不過是替趙泰昌牽線搭橋做過幾筆買賣。再幫著放幾筆印子錢罷了,獲利並不多,這兩年他在外頭的名聲壞了,趙泰昌卻對他漸漸冷淡,聽說是找到了別的門路,如今還要壞他的買賣!他是那麼好哄的人麼?什麼沒出息的小人物,當年之事他也知道些內情,莊園的二管事被攆。不過是因為擋了趙泰昌中飽私囊的路而已。如今李進寶短短几年就發了家,為他背後的人掙下大筆家業,在行內說起。誰不翹起大拇指?趙泰昌也有臉瞧不起人家!
老錢心中腹誹,但還沒打算跟趙泰昌翻臉,便虛應著笑道:“我哪裡是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可惜這筆生意罷了。他雖是小人物。背後的老闆卻有些能耐。也罷,他既然與你有仇,這筆生意不做就不做了。年下有幾筆銀子到期,有兩個欠債的可能還不上,老趙你是不是找熟人打點一下,叫那兩個窮鬼把錢擠出來?”
且不說趙錢二人如何商量印子錢的買賣,那李進寶出了老錢的店鋪,便很快上了門口的一輛馬車,一路駛向京城西北面的榮安街,找到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宅子,鑽了進去。
進了前院,李進寶見到迎上來的門房小廝,問他:“牛爺可在家?”
“在,正在花廳裡等著李爺呢。”
李進寶便去了花廳,裡面坐著個四十出頭的高壯男子,穿著一身寶藍綢面的灰鼠褂子,頭戴鑲了灰鼠毛邊的六合一統帽,長著國字臉,濃劍眉,五官端正,膚色黝黑。他正低頭喝著茶,抬眼瞧見李進寶來了,忙放下茶盅,笑著起身道:“回來得好快!如何?那姓錢的聽了你的話,可曾翻臉撒潑?”
李進寶笑著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幸不辱命。說來也巧了,那錢大今兒有個朋友來訪,還被他帶著一起來見我,你道是誰?卻是那趙泰昌!從前我當差的那個莊園的大管事。這趙泰昌仗著主人家寵信,又身體不好無暇理會莊上事務,竟勾結外人,假造賬目,中飽私囊。我看他不過眼,意欲上報,被他發現了,尋了個錯兒栽到我頭上,把我全家攆了出來,連與我交好的僕役也受了池魚之災。我與他早已結下天大的仇怨了!錢大既然帶了他來見我,我索性直接說不跟錢大做生意了,錢大要怨,也是怨趙泰昌,與我們何干?”
“妙極!”那人撫掌而笑,“既然事情趕得這麼巧,若不利用一把,也太辜負老天爺的美意了。”他親自給李進寶倒了杯茶,才坐了下來:“不是我們出爾反爾,從前那錢大在生意場上也算有些名聲,倒不曾怎麼坑過人,若不是聽說他在放印子錢,而京師衙門如今正要嚴查這印子錢的事,我牛輔仁又怎會毀約?如今有了好藉口,真真是再妙不過了。”
李進寶嘆了口氣:“錢大也是昏了頭,他若正正經經做買賣,一年也能掙不少錢,何苦沾那印子錢?那可不是積德的買賣。”
牛輔仁正色道:“若他只是放印子錢,倒也罷了,雖然官府不許,但私底下做這個的人多了。但放債就放債,他不該沾血。這兩年裡頭,因還不上債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已有好幾戶。虧他平日見人,總是擺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他老婆還成天吃齋唸佛,四處跑廟裡燒香,若不是有吃過他虧的人悄悄兒告訴了我,我還不知道他是這種人呢。”
兩人心中都在暗暗慶幸,這回擺脫了錢大,以後再選擇生意物件,可得先打聽清楚了,免得沾上官府那邊的麻煩。
牛輔仁道:“前些日子定國公府辦喪事,把我們手裡的藍白棉布與粗白布全包了去。我們轉手就得了五百多兩銀子。如今,原說好要給錢大的那一批糧食轉賣給了兵部,又有七百多兩淨利。可見跟官家或世家大戶做生意,確實好賺。我聽說又有兩位老勳貴身體不大好了,這個冬天還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是不是收些好板子預備萬一?一副好板材。價錢少說也要幾千兩,成本不過一兩千,可比布匹賺多了。”
李進寶想了想,卻搖了搖頭:“那種高門大戶,老人家年紀差不多了。家裡都會預備好板子,每年上一回漆,精心料理。即便是匆忙間買壽材,也只會光顧那幾家老號,咱們這樣的,哪裡夠得上?又不認得人,可以進出那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