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鮮少能見到面的皇太后。她心裡有些慌亂,逐漸蔓延為深深的惶恐不安。太后的手段,竟然如此凌厲,這便是入宮數十載沉寂下來的果斷乾脆,來去不經心麼?
“太后饒命啊,奴婢等真是無心的。太后饒命啊……”奶孃與兩個年紀還輕的小丫頭,撕心裂肺的叫嚷哀求,卻絲毫不能勾起太后的半點憐憫。
“皇后覺著,如此處置妥當麼?”太后目光裡,似乎沒有徵求的意思。只是象徵性的問一問罷了。“不是哀家心狠,實在是她們太可惡了。倘若如繽有什麼不測,哀家的心又要再痛一回啊。”
蘭昕的眸子裡噙滿了淚水,她的如絲年幼時便沒有了。隨後富察尋雁誕下的皇二女,也夭折了。如繽是她和皇上的二個女兒,亦是至此時唯一的一個女兒。試問她怎麼會不關心,怎麼會不是真的心疼。
弘曆看著已經被拖出去的奴婢,重重點一點頭:“全憑皇額娘做主,此時,朕只希望如繽平安無事。”
有一絲眩暈之感,蘭昕以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怎麼皇上沒有喚太后,反而是喚了“皇額娘”,難道這對母子之間的關係,在自己不經意的時候,已經有所改善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好像她錯過了很多東西,就在不經意之間。
“如繽絕壁不會有事的,哀家要一直守在這裡。”太后沉痛的閉一閉眼,狹長的鳳目透著一絲悽幽的哀光:“皇后,你就陪哀家一起守在這裡,待如繽轉醒可好?”
“是。”蘭昕應聲的同時,不免垂下頭去,誰知淚水就這樣掉了出來,難以掩飾的悲傷。
“皇上回去吧。”太后輕輕一嘆:“有哀家與皇后在,如繽必然能逢凶化吉。雅福。”她伸手示意雅福將玉平安扣遞到手中。“這還是哀家才入王府的時候,先帝送的東西。多少年來,從未離開過哀家呢。蘭昕啊,你給如繽帶上,把哀家的福氣給她帶上,必然能保佑她平安。”
“多謝皇額娘。”蘭昕紅著眼,隨了皇上一般,喚了這一聲皇額娘。接過那枚平安扣,走到如繽身側,顫抖的為她帶在了身上。
弘曆跟著輕輕走了過去,於蘭昕耳畔道:“如繽不會有事的,我們的女兒不會有事的。”
高凌曦轉過臉去抹了一把淚,似乎很是不忍看到。蘇婉蓉卻依舊是溫婉的樣子,吩咐身邊兒的侍婢趕緊備茶和糕點,端進來給太后潤潤喉墊墊飢也是好的。
這樣一折騰,又是好一會兒的功夫。直到眾人散去,太后依然立在床邊,憂心忡忡的看著床榻上的如繽,心疼不已。
蘭昕站了好一會兒的功夫,小足痠麻的很難受。遂上前勸一聲太后:“皇額娘,您還是坐下歇歇吧!”
“哀家不累。就這樣看著如繽,哀家心裡才踏實。”太后轉過臉去,輕輕用帕子揉去了眼裡還未流出來的濁淚。“宮裡的孩子難將養,個個都是三災八難的身子。哀家一見如繽,就喜歡的不行,好好的一個丫頭,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以為太后是責備自己,蘭昕隨即跪了下去:“太后已經提點過臣妾,要臣妾不可疏忽了對永璉、如繽的關懷。可臣妾還是力有不逮,沒好好按照太后吩咐的那樣盡心。”
“倘若真是意外,也怪不得你。”太后轉過臉,示意雅福扶起皇后。“你比哀家有福氣,不但是有過如絲,還有永璉和如繽。且說你還年輕,往後定能再為皇上多添幾個孩兒。可哀家從來只有弘曆,她是哀家的指望啊。”
這話若在平時聽起來,蘭昕必然覺得太后是別有用心的。可在這個時候聽著,怎麼會觸痛心頭最軟的地方。“太后……”
“哀家還是喜歡聽你喚一聲皇額娘。在哀家眼中,你是弘曆的妻子,是哀家的兒媳。你們好了,哀家才是真的好了。”太后闔上眼,似乎有無盡的苦衷:“從前放不開的種種,是哀家太過貪戀,現下真就想清楚了,自己的心竟也豁達了不少。”
忽而笑了起來,太后眼裡唯有淚光:“哀家的確擱不下權勢,可哀家不願意看見後宮不寧。何況到了哀家這個歲數,心有餘而力不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臉上略微有些尷尬,太后斂住悲傷,振作道:“別說這麼多了,雅福,你去著人看看如繽的藥熬好了沒。哀家要親自喂她吃了,才能放心不是。”
蘭昕抹去了臉上的淚痕,心裡的疑惑猶如濃密的霧氣一般,任憑風吹也散不盡,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第一百二十章 :寂寞嫦娥舒廣袖
弘曆目露不忍,遲緩的凝視著昏迷之中的女兒,憂心的問:“凌曦,你問到了什麼?”
高凌曦聞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