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覽周圍的風光,確實是御景的好去處。
傅恆自幼習武,攀山越石如履平底,很輕鬆的登上了亭子。
“誰?”才推開一側的隔扇門,傅恆便瞧見一人瑟縮著身子,蹲在亭中一角。
那人仰起頭,見是傅恆來,猶如看見了救星一般,奮不顧身的撲上來:“傅恒大人,奴婢芷瀾,求求您,救救奴婢吧,求求您了。”
傅恆一見是芷瀾,臉色大變,心驚的都快要跳出來了:“芷瀾,你不是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宮女麼,何以會在這裡,究竟出了什麼事兒?”再細細一看,芷瀾竟然滿臉是血點,一雙掌在地上支撐身子的玉手,亦血紅斑斑。
“侍衛們追殺的兇徒……是你?”傅恆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長姐身邊的侍婢,捅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會不會牽累了長姐這位正宮皇后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倘若你敢隱瞞,或是存心欺瞞於,我即刻便將你交出去。”
芷瀾淚落如珠,慌張的不行,連連搖頭道:“傅恒大人明鑑,奴婢從未殺過人,奴婢從乾清宮出來,就被人擊暈了。醒來時,身邊已經躺著個小公公。是栽贓嫁禍,是誣陷,是有人容不得奴婢了。”雖然慌亂,可芷瀾也並非全然沒有半點心思。
要傅恆出手相助,就必得有所依憑,而皇后娘娘就是最好的由頭。
“大人,奴婢賤命,死不足惜。怕就怕有人刻意對奴婢下手,將矛頭對準的卻是皇后娘娘啊。”這話一出口,芷瀾馬上瞧見了傅恆眼裡凝重的憂色,心頭微微松乏了些。她料定傅恆才入宮,必然不知道昨晚自己侍寢的事。於是乎表情更為悽楚,聲音艱澀道:“奴婢以為,必然是有人容不下皇后娘娘恩寵優渥,這才要借奴婢一身,讓娘娘受害。”
關心則亂,傅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事情出在你身上,想不牽累皇后也不可能。”稍微轉念,傅恆又覺得或許不是這麼簡單:“你該不會有什麼欺瞞了我吧?要知道,性命攸關的事,漏掉一個字也不可。”
芷瀾含著淚,努力的想了想,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奴婢沒有什麼敢欺瞞大人的,求大人救救奴婢,救救皇后娘娘吧。”
傅恆掂量再三,還是覺得應道同長姐商量過再決定。遂深吸了一口氣,思忖道:“這裡並非恰當的容身之處,到不如躲進亭子下的假山石洞裡。”
雙眼隱隱透出些許光芒,芷瀾咬著唇邊點了點頭。
“我自去看看,倘若沒人,你便隨我先藏起來。稍後夜深,時機成熟時,我再來救你不遲。”傅恆簡練且決絕的說完這番話,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又邪惡的想法。芷瀾活著,勢必會危及到皇后,倘若……倘若直接了結了她的性命,死無對證,不是省去了不少麻煩麼,何必又要救她?
這個想法讓傅恆有些凌亂,他弄不清楚自己何以會生出如此惡毒的念頭。難道說紫禁城瀰漫著血腥的空氣吸久了,人便不知不覺變得殘暴起來?很明顯,他並不滿意這樣一個荒誕的藉口,側首看向芷瀾的時候,傅恆的心還是軟了下來。
要他堂堂七尺男兒,手段殘忍的殺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實在太有失德行。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尤其是芷瀾眼裡靈動的光芒,那麼悽楚可憐,著實讓人心疼。
再三權衡,傅恆還是決定先將芷瀾藏起來再說。於是他示意她先躲起來,推開一扇門仔細看了個究竟,才又緩緩道:“正巧此時無人,你快隨我來。”
芷瀾的心顫抖不止,幾經思量,她還是著膽子跟在傅恆身後,悄無聲息的走出了御景亭。輾轉下山,芷瀾忽然瞧見李玉的身影,從她側後方疾步而來,臉色登時有變。
想藏起來,卻又覺得這或許是她活下來的切機也未可知。畢竟皇上還不知道這件事,也唯有皇上知道了,才能救她不是麼。橫了橫心,芷瀾預備讓李玉看見自己,就在她張口呼救的時候,傅恆忽然走過來,猛然抬手一劈,擊暈了她。
說時遲那時快,傅恆攔腰打橫托起暈厥過去的芷瀾,三兩下跳進了一處山石缺口,將人丟進了洞穴之中。隨後就聽李玉揚聲喚道:“傅恒大人,您在哪兒啊?皇上宣您前往南書房覲見,聽見奴才喚您就應承一聲啊?”
“委屈了你。”傅恆輕輕對昏迷的芷瀾致歉,將人擱下才緩緩站起來。由著缺口的另一端,動作敏捷的返回通往御景亭的小道。這時,李玉又喚了一聲。傅恆才答應:“公公且慢,待我下山與你同去。”
李玉“”了一聲,繞道傳來聲音的這一邊等著傅恆下山。
螳螂捕蟬時,黃雀永遠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