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以死明志的芝瀾。所有的跡象疊加交織,如同自縛的蠶繭,將這個女子從頭到尾捆綁在內,根本動彈不得,更別說替自己辯白了。
可越是這樣的“證據十足”,蘭昕反而越不能信了。有誰會在犯下此等罪行的同時,還到處留下蛛絲馬跡,生怕旁人無從查證一般?
見一貫沉穩自持的皇后勃然大怒,高凌曦真就是坐不住了。她輕盈的起身,微微一福,領會般道:“皇后娘娘,臣妾以為,水瀾是一直伺候在秀貴人身側的。必然是一時被蒙了心,才會犯下此等大罪。而能讓她蒙心的,無非是錢銀罷了。所以水瀾效忠的唯有錢銀,而並非主子。”
惋惜一嘆,高凌曦顧盼流彩,隱隱哀慼:“敢問李公公,慎刑司用刑之時,她可有交代?”
“回慧貴妃,水瀾交代是陳貴人身邊的芝瀾給了她一包金子。”李玉答著話,從袖子裡取出了那個錦囊,鬆開了系口的彩繩,輕輕一倒,那滿袋的金子便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滾落一地。“奴才也問過芝瀾,的確如水瀾所言,一點不錯。的的確確是陳貴人吩咐她這樣辦的。”
黃蕊娥冷笑一聲,嚯的站起身子,略微比慧貴妃近前了半步,福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看著此事已經明瞭了。秀貴人腹中的龍胎,真就是被那蛇蠍心腸的陳貴人所害了。也真是難為她如此這般的無所不用其極,聽著都讓人毛骨悚然啊。”
身子一顫,黃蕊娥腰間掉出一物,啪的落在地上。
蘭昕打眼一看,似乎是一塊玉佩。
黃蕊娥有些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赧笑道:“臣妾的玉佩繩子斷了,聖前失儀,還望皇上、皇后恕罪。”言罷,她俯下身,輕巧的撿起了玉佩,愛惜的擱在手上摩挲了兩下,終於滿意的握在了掌心裡。一系列的動作,自然從容,看不出一點別有用心。
陳青青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她怎麼都不敢相信,一切的一切,竟然杜撰的這樣完美。黃蕊娥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啊?從前她以為她懂得隱忍,卻原來來輕浮任性,處處與皇后作對,輕浮比之皇上追封的哲妃富察氏,有過之而無比及。
可真就是看盡了黃蕊娥的淺薄與狂傲,卻發覺,她竟然還有這樣縝密細膩,臨危不亂的一面。從頭到尾,嫁禍計策佈置的一絲不錯,哪怕是花上剝繭抽絲的功夫與細心,也未必能找出破綻來。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分明就是她黃蕊娥。她竟然還大言不慚的睜眼說瞎話。
陳青青只覺得好笑,臉上卻扯出了比哭泣更為難看的表情,事已至此,她再怎麼分辯也無濟於事了,唯有認命。這樣想著,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漸漸恢復了冷寂:“皇后娘娘,臣妾認罪,秀貴人腹中的龍胎,的的確確是臣妾謀害的。從頭到尾皆是臣妾一人所為,斷於旁人無關。”
“先前你怎麼也不肯承認,為何這會兒竟然認得如此爽快?”蘭昕始終不信陳青青是隱藏在暗處的始作俑者,即便是,也並非如她所言的一人所為。
這話不知情的人聽著,就是覺得彆扭。金沛姿有些不解,鐵證都擺在面前了,何以皇后還會覺得陳貴人認罪“爽快”。難道容得她能不認麼?還是另有內情?
一時想不明白,只好迫使自己靜下心來,金沛姿特別注意了下純嬪的反應,總歸是怨惱中帶著深深的責備,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妥。
“臣妾心存僥倖,以為可以逃脫罪責。卻不想,終於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陳青青想以一死,化解皇上心中的怨恨。心以為用她的命抵償了夭折的小公主,總算是公平了吧,那麼皇上會不會念著舊時情分,寬恕了她的母家、她的族人呢?
陳青青重重的朝帝后三叩首,只這三下,額頭已經紅腫起來:“千錯萬錯,皆因臣妾妒忌有虧婦德。而那秀貴人又自恃有孕,動輒欺凌臣妾,令臣妾難以忍受。”淚水順著她絕望的臉頰滾下來,那麼的輕,猶如無物,根本不會勾起旁人的丁點兒憐憫。
“求皇上看在臣妾之父一心效忠朝廷的份兒上,寬恕了臣妾的母家吧。”陳青青五體投地,一動不動的哀求:“臣妾願意速死,只求平息皇上的震怒,不要降罪於陳氏一族啊。”
第一百零二章 :倏爍晦冥起風雨
飛龍騰雲,祥雲連片的龍袍似乎有千金重,框住了身,更框住了心。。:說的好聽一些,所有人都敬著怕著,不敢直言不諱,私下裡卻陽奉陰違。弘曆不得不承認,如燒紅的烙鐵燙在心上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這會兒子,腦子裡閃過一抹堅韌,弘曆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嫻妃。倘若她真的處心積慮殺死富察氏,又為何要觸怒聖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