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蕙死蘭枯籬菊槁
看了一眼嫻妃,蘇婉蓉率先鬆開了手。她的護駕並不是特別的鋒利,卻足以刺破貴妃吹彈即破的肌膚。看著嫣紅的血水從玉腕慢慢的往下流,染紅了衣袖,她說不清楚自己是對是錯,只覺得這樣的還擊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高凌曦這時候才慢慢的送開了掐著純妃的手,冷冷一笑:“嫻妃來的還真是時候,只怕再晚一些,就得替純妃收屍了。”方才在養心殿外著急,又吃了閉門羹,這會兒怒氣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加猛烈的竄上心頭。也難怪高凌曦口不擇言,失了一貫的溫婉。
這話直率倒也直率,卻犯了忌諱。盼語烏溜溜的眸子從旁觀轉冷,心裡也明白慧貴妃的委屈,幽幽道:“貴妃這話,臣妾如何當得起,原本也是有心無力,現下,倒是無心無力了。純妃一向有主張,如何用得著我來參合。倒是貴妃何必如此震怒,皇上的身子,自有皇后勞心御醫勞力。就如同阿哥所裡,只適合純妃陪伴三阿哥一樣,旁人來與不來到底沒有什麼裨益。”
聽不出這話究竟是幫襯自己,還是揶揄自己,高凌曦不悅的與嫻妃對視片刻,才抽了一口涼氣,顫音道:“皇上如今病著,因為是惡疾的緣故,皇上不許六宮妃嬪探視。永璋病了多久,嫻妃難道不清楚麼?會病多久,難道你心裡沒數麼?如此都能不惱不怒,徐徐靜心而言。本宮當真是瞧不出,你究竟有多關心皇上了。”
蘇婉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生生的難受。好不容易慧貴妃送開了手,她這才顧得上好好的喘氣。
“關心皇上,不在於言談與行動,而在於心。貴妃不是我,怎知我心中所想?”盼語澹澹的笑了笑,是苦澀還是酸楚她自己也理不清:“左右現在皇后娘娘已經有了懿旨,咱們照做也就是了。左右六宮皆安是皇上慣來的心願,娘娘既然貴為貴妃,理當協助皇后娘娘妥善照顧六宮妃嬪。身為妃嬪表率,娘娘自當明白聖意的要緊,也更加明白,順從聖心才是當年最迫切的要做的事情。唯有如此,皇上才能安心養病。”
垂下眼瞼,盼語有些無計可施:“其實純妃的手段不僅僅是陰毒的,還是極為高明的。屢次的計算,後宮多少人吃了暗虧,卻是誰也拿不出如山鐵證。難道貴妃鉗住純妃的脖頸,這些難題就能迎刃而解了麼?怕只能招致話柄,讓旁人覺得貴妃不夠莊重自持,在這緊要的關頭,先自亂陣腳了。逞一時之快,而後患無窮,難道貴妃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還要臣妾來點明麼?”
從前那個縝密細緻,周到妥帖的烏喇那拉側福晉似乎又回來了。她的眼中只有鎮定與冷靜的深邃光芒,沒有半點妒怨、衝動以及其餘不良的情緒,活脫脫的像是很享受這種冷眼旁觀感覺的局外人,真是讓人又恨又無言以對。
高凌曦不悅的收回了自己過分外洩的心緒,冰冷道:“所以你與皇上的情分大不如前,多半是因為你待皇上的心大不如前。本宮沒有純妃那麼好的福氣,能為皇上誕下麟兒,也沒有純妃那麼大的野心,妄圖攀上鳳椅。唯一有的,便是渴望皇上龍體康泰,待本宮始終如一。
也因著這心中唯一所願,本宮做什麼都值得,做什麼都不為過。用不著你在這裡指指點點。今日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對純妃如此,對嫻妃你亦如此。”
言罷,高凌曦回過頭仔細看了純妃一眼,見她面如豬肝之色,面頰高高腫起,且唇角滿是血漬,心裡頓生幾分快意:“想必這阿哥所往後,也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地界兒了。本宮在奉勸純妃你一句,適可而止吧,夜路走多了,總是會遇見鬼的。”
“多謝慧貴妃指教,今日的話,本宮自然句句銘刻於心,永誌不忘。”蘇婉蓉捂著面頰,聲音嘶啞的回敬了這一句。
盼語點到即止的福了福身,算是送慧貴妃出去,隨後才將矛頭指向了蘇婉蓉:“若是從前,慧貴妃溫潤如玉,笑面迎人,必然不會這樣凌厲待你。若是從前,純妃也是溫柔嫻靜,善解人意,斷然不會讓人抓住你的痛腳。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慧貴妃變成了眼前的樣子。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除非你罔顧皇上的恩寵,非要走一條滿是荊棘的死路?我真是弄不明白了,人心反覆,究竟是因為身處紅牆之內,還是因為自己的貪婪,純妃,你說呢?”
蘇婉蓉有些愕然,但更多的卻是無謂。“嫻妃跟在太后身邊久了,似乎也看透了世事滄桑。可惜本宮不是慧貴妃,沒空與你參悟佛理。永璋還病著,本宮該去照看他用藥了。”
“皇上的病,是否你故意?”盼語心中有疑惑,卻也清楚答案,但還是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