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許久不來臣妾宮裡,即便是來了,也只是略坐一坐,喝一壺臣妾沏的雨前龍井。臣妾的身子,皇上已經許久不曾碰過,又哪裡知道臣妾會有這樣的一道疤痕。”蘇婉蓉將衣裳合上,慢慢的對上皇上的眼眸:“臣妾奉命安排如繽公主之事,原以為太后以公主之事恐嚇皇后,時期順從聽話。卻不料太后的人暗中動了手腳,竟險些要了公主的性命。
臣妾想將此事暗中稟明皇后,提醒皇后提防,卻知道皇后根本不會信臣妾。於是這件事不鹹不淡的擱下來,擱下來有擱下來的好處,臣妾滿心以為只要不再替太后做這樣的惡事,便能躲過此劫。卻不料有一晚入夜,和親王隻身潛入臣妾的寢宮,險些要了臣妾的命。此傷便是如此得來。”
蘇婉蓉澹澹的說著這些話,吳儂軟語的調調,仿如春雨綿密,卻恰與春雨的作用截然不同。她沒有滋潤皇上的心靈,只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哀傷絕望。“皇上可以不信臣妾的話,甚至可以請御醫來驗傷,傷痕所留的時間長短與形成傷痕的力度方向,皆能證明臣妾是否說謊。”
越說越是可憐,蘇婉蓉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若我不自保,極有可能會像哲妃那樣,不明不白就去了。當真是奴才所為麼?皇上,您希望息事寧人,臣妾沒有怨懟之言,因為您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您是臣妾的主子,是臣妾的夫君。可您總要想一想,臣妾才是真真兒活在刀口上的人,可能這一會兒還能與您說話,過一會兒便會死在旁人的刀鋒之上。”
弘曆聽罷了這些話,輕輕的三擊掌,連聲道:“好,好,好!純妃的話字字軟糯,情真意切,著實讓人心動。朕聽了,只覺得真是怠慢冷落了你。”低眉淺笑,弘曆的目光刻毒而陰狠:“可惜,你還當朕是從前王府裡好糊弄的寶親王麼?朕身邊再容不下你這樣佛口蛇心的歹毒蛇蠍。”
一腳瞪在蘇婉蓉的肩頭,弘曆總算是憐香惜玉,並未曾太用力:“再有詆譭皇后的隻言片語,別怪朕容不下你。”拂袖而去,弘曆冷冰冰道:“讓你侍奉在太后身側,真是再合適不過了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雨晴夜合玲瓏日
一等便是三日,這三日裡,蘭昕失魂落魄,沒有一刻安寧。腦子裡交織著許許多多她從前不願意面對的過去,其實她還不是皇后不是寶親王福晉之前,她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沒想過日後要成為人中之龍的妻子,一朝母儀天下。
她對弘晝也並非沒有動過心……
宿命擺佈使然,當阿瑪接了先帝賜婚的聖旨,她就知道這一切已經成了定局。再不可能有變數了。成不了弘晝的妻子,便得要狠心的斬斷情絲。雖說她曾經真的動心了,可家族使命與兒女私情相較,孰輕孰重,蘭昕十分清楚。
更何況,弘曆待她真的很好。即便她起初心裡有牴觸,可來自他的狂熱與愛重,慢慢的化開了她心裡的冰霜。那是真正的情分,重華宮不是還在那裡麼。那段日子怎麼能忘?“索瀾,替本宮預備肩輿,本宮想去重華宮看看。”
索瀾重重點頭,並未曾有旁的話說,只是恭謹的退了下去。
重華宮在西六宮以北的內廷西路上。距離長春宮一東一西,算是比較遠。一路上,蘭昕夏日的驕陽曬得有些發燥,儘管曲柄鳳尾玲瓏傘遮下了一片陰涼,卻凝滯不住空氣裡的溽熱,讓人心灼難耐,十分的不舒服。
錦瀾不時的遞上隔著托盤以涼冰冰鎮過的絲絹,請皇后拭去鬢邊的汗珠。也正是這一縷沁心的涼意,才讓蘭昕沒有那麼焦躁,舒服了好些。
走了好一會兒,蘭昕終於瞧見了那熟悉的地方。依舊是飛簷捲翹,黃瓦映著紅牆,與當年沒有什麼不同。“也有好些日子沒來瞧過了,裡面不知腐壞成什麼樣子。東西隔久了也經不起歲月,何況是情分。”
這些話彷彿是喃喃自語之言,蘭昕說完了便就著索瀾的手慢慢的往裡走。旁人插不上嘴,似乎她也不指望旁人說些什麼。才大婚那會兒,弘曆指過來伺候自己的人是芷瀾,後來才有了錦瀾,以至於當年的許多情形,錦瀾也不是特別的清楚。
“先去西室吧。”哪裡是蘭昕與弘曆大婚時的洞房。
撫過紫檀雕花扇的分隔,蘭昕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這別具匠心的獨特雕刻圖案上,竟然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塵埃。西次室的北牆上,她新婚陪嫁的那套楠木大櫥櫃依然好好的擺著,彷彿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同。十幾年了,怎的這裡還是這樣的乾淨清爽,彷彿一直都有人住著?
帶著心裡的疑惑,她輕輕的推開了西室的門。撥開珊瑚珠的垂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