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早就想問了,可她明白,唯有今時今日這樣一種境況,這寶瀾或許才會說真話。
“是……”寶瀾一時沒有了主意,可她明白慧貴妃最恨的是誰,最得罪不起的又是誰。於是,她狠了狠心,斬釘截鐵道:“回慧貴妃娘娘的話,那送子觀音像真就是奴婢錯手打碎的,若您不信,自可以問王喜子。是奴婢與他捧著觀音像往長春宮去的路上,不慎失手打碎的。”
再往後的話,寶瀾一時間並不敢說下去。
“碧瀾,替本宮知會皇后娘娘,昔日不堪用的人,今日一樣不堪用。令內務府再指派堪用的奴婢過來伺候。”高凌曦顯露一貫溫和的笑意來:“紫禁城裡正正經經的主子屈指可數,偏是奴婢、內侍監多如繁星,總能找到一個伺候妥帖,又謹言慎行的。”
“是,娘娘。”碧瀾很乖巧的應聲,極為配合,作勢就要將寶瀾請出去。
兩行清淚順著寶瀾憔悴的面龐緩緩滾了下來:“娘娘不要啊,奴婢說,奴婢說。”她哽噎的忍住啜泣,徐徐道:“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讓奴婢抗下所有的罪責,不要牽累到娘娘您。這麼一來,貴妃娘娘不必受難,而奴婢亦不會有性命之虞。”
眼尾狡黠的神色隱藏的很小心,寶瀾盡全力不讓慧貴妃聽出什麼不妥來。“皇后娘娘還說,貴妃娘娘是最念舊情的,用不了多久,一定能調回奴婢近前伺候。寶瀾不會受太多的苦……”
高凌曦似信非信的點了點頭,並不急著再逼問下去。“本宮心裡有數了,得了,碧瀾,天色不早了,你就送寶瀾回下院吧。紫禁城冬風最是凜冽,天再黑了,怕不好走。”
“娘娘,這是為何啊,奴婢已經說了實話了。您為何還要趕走奴婢啊,娘娘,求您給奴婢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讓寶瀾能好好在您身側侍候吧。求求您了……”寶瀾搗蒜一般的叩首不已,每一聲都又重又用力。
煩不勝煩,高凌曦對碧瀾使了個顏色。
“你鬧夠了沒有,明知道貴妃娘娘孕中,最容易心浮氣躁,還要在這裡給娘娘添亂,存心的麼?“碧瀾的聲音很冰冷,根本沒有從前相處時的半點包容。不為別的,她至今依然忘不了寶瀾怨毒她的眼神,活生生的像是兩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剜她的心。
忽然想起了什麼,寶瀾猛的仰起頭來:“慧貴妃娘娘,奴婢求求您,千萬別送奴婢回下院了。奴婢的手每到冬天,都會生凍瘡,潰爛的不成樣子,卻還要不住的幹活。管教嬤嬤還嫌慢,動不動就責打奴婢,寶瀾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好地兒了。
奴婢也不是白求娘娘,奴婢知曉一個秘密……求貴妃娘娘看在奴婢依然盡心為主的份兒上,就給奴婢一次機會吧。”
高凌曦輕嗤一聲,抵住嫌惡,不緊不慢道:“那就要看看,是什麼秘密才有這樣的分量。”
“蕭風,關於蕭風的。”寶瀾眸中閃過一絲寒冷而又陰森的光:“還有嫻妃娘娘身邊兒的樂瀾……”
碧瀾當即臉色大變,難道樂瀾就是與蕭風苟且的宮婢?心底的失落一股腦的湧了起來,碧瀾抑制不住的隱隱顫抖。她和樂瀾是同樣的心思,在府中就不是什麼秘密。可蕭風只喜歡從前的芷瀾,卻沒有想到,芷瀾被賜死之後,蕭風便退而求其次的擇了樂瀾……
高凌曦輕咳了一聲,意在提醒臉色大變的碧瀾注意收斂。隨後才問寶瀾:“你怎麼知道就是嫻妃身邊兒的樂瀾,這話有什麼根據?如果說僅僅是為了取悅本宮,就胡編亂造由頭,一旦被本宮察覺,漫說你不能留在儲秀宮伺候,就是下院怕也是回不去了。”
正經的點了點頭,寶瀾信誓旦旦的說:“貴妃娘娘放心,奴婢雖然愚鈍,卻也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此時信口雌黃,對奴婢半點好處都沒有。”
垂下眼瞼,寶瀾繼續言之鑿鑿道:“奴婢是在下院做粗活的侍婢,下院人多口雜,自然有人知曉許多秘密。而蕭風與樂瀾苟且之事,活脫脫是有人瞧見了,悄悄傳了出來。奴婢開始也不信,後來……”
看了一眼碧瀾,寶瀾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碧瀾見她的眼神裡滿是憂色,心裡更加難受:“有話就直說,你看我幹什麼?”
高凌曦點了點頭,不禁道:“還有什麼,你只管說。”
“奴婢負責浣洗宮婢衣衫,曾經趁著送取之際,偷偷跟了樂瀾幾回。樂瀾並沒有察覺,於是奴婢果然親眼見到她與蕭風私會……”說到此處,寶瀾稍微顯露出得意之色,似乎很有謀算似的。“奴婢敢斷定,那樂瀾早已經不是處子之身,倘若貴妃娘娘不信,儘可以將人抓來請嬤嬤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