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許是力道過猛,蘭昕只覺得頭得一震,竟然有眩暈的感覺。
他就這樣抱著她,愈加用力。
她的身子被他勒住,甚至呼吸都有些吃力,可她依然面帶微笑,十分的舒心。“臣妾知道,皇上是對著至親的人才會動怒,因為在意才會如此緊張。是臣妾不好,沒有事先預料……”
“朕……好怕,太后她不是朕的生母,而朕的血統,竟然會有一半是來自漢女……”弘曆伏在蘭昕的肩頭,不可抑制的顫抖,這是他自幼時的夢魘,已經縈繞在他心頭整整二十六年了。“朕還記得,第一次有人對朕說,額娘不是朕的親額娘,還是朕很小的時候。也是照顧朕的嬤嬤,就這麼簡短的一句話……翌日,朕便看見她渾身鮮血淋淋的死在了王府的魚池。”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沒能保住如英的性命。”蘭昕不敢把方才與太后的對話,知會皇上。其實她心底已經開始懷疑,如英或許就是太后佈下的一顆棋子罷了,未必真的知道皇上的身世。目的不過是裡間自己與皇上的情分,幾次三番的逼迫自己交出實權。
“罷了。”弘曆止住傷心,一瞬間變了人似的,森凜道:“若是有人存心隱瞞,你又能如何?朕想,如英必然是被慈寧宮的人毒斃的。蘭昕,你得防著身邊兒的人。”
“皇上,臣妾正有一事稟報。”蘭昕嚴肅道:“長春宮扭住一個舉動鬼祟的小太監,經過薛貴寧的辨認,正是昨夜隨雅福於宮內尋人的內侍監之一。”
“哦?”弘曆的精氣神兒一下子提了起來:“帶上來,朕要親自審問。”
蘭昕喚了一聲薛貴寧,趁著人還未曾進來,慌亂的從弘曆的懷裡掙脫,側過臉去抹了一把陰溼的淚水。“這內侍監是慈寧宮的人,鬼祟的留在長春宮不知做過什麼。奶孃所喝的藥是御醫曹旭延親自開的方子、煎熬所得,必然不會有錯。御醫現在侯在長春宮,皇上可以隨時傳召查問。”
弘曆搖了搖頭,無聲一嘆:“其實朕與你,均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還有什麼好問的。方才你不是去見過太后麼,太后說了什麼?”
薛貴寧押著那小太監走了上來,無聲的拘禮候著皇上垂問。
蘭昕看一眼那蜷縮著身子,畏首畏尾的小太監,不緊不慢道:“太后說如英盜取慈寧宮中財物,被發覺,還膽敢刺傷太后鳳體,實在罪無可恕。而那如英,早年在皇上還不曾登基之前,就因為家境貧苦,無力營生,哀求太后收留。已經於紫禁城裡,侍奉了好些年。”
“無稽之談。”弘曆根本不信太后所言:“倘若奶孃果然無力營生,需要返回宮中伺候,何以朕屢次入宮,從未曾聽人提及。而奶孃一家老小,又為何下落不明,這分明是太后掩人耳目的說辭,叫人如何能信。”
“皇上息怒啊。”蘭昕看弘曆從哀慼到平靜再到震怒,幾經情緒變更,著實讓她擔憂。“臣妾雖然不全信太后所言,卻亦無力反駁。何況到現在為止,您所疑心的那些,從來未經證實過。”
弘曆有些茫然的看著蘭昕,似乎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對上皇上質疑的目光,蘭昕緩緩道:“皇上,過分的執著,或許對誰都不好。經歷了這一夜,臣妾想到了許許多多。您看是不是暫且擱下這些……”
迎面,便是弘曆如驚雷一般的目光,震的蘭昕瑟瑟發顫。她臉色唬白,唇瓣相觸,卻難以開口往下說。
“皇后不是朕,你是否真的能明白朕的苦處?”弘曆的心有些涼:“無論與否,朕都不想草率了之,你懂麼?”
第一百五十六章:永和風月凜如新
面前的男子,劍眉星目,俊朗非凡,鎖著愁容的眉心,隱隱迸射出讓人不敢靠近的威嚴。紫檀色的龍袍稍嫌沉悶,卻襯得他面泛青白。蘭昕凝視著他好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臣妾並非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可欲速則不達,臣妾總覺得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推著皇上往這重重迷霧裡走……”
弘曆冷靜的想了想,亦覺得蘭昕說的正是自己所慮:“皇后可還記得奶孃的話麼?她對朕說的玉牒,是先帝爺親手所書。”
“自然記得。”蘭昕遺憾的,正是這玉牒不知身在何處,哪怕有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事情也就好辦了。
“癥結所在,正是此處。”弘曆憂心不解,緩慢道:“奶孃是夜半就入了長春宮,倘若這玉牒真就如此重要,而她又信任皇后你,為何不及早說出去處。”這會兒覺得事情明朗了許多,看一眼蘭昕,他眼中的疑惑漸漸有了些溫度:“所以朕才懊惱……自幼那一塊玉牒,不曉得何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