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吐著信子的吐舌,狠狠的剜著面前的嫻妃。
“臣妾只是怕太后人算不如天算,最終被自己信任的人計算,那才真真兒的好笑呢。”言罷,盼語一飲而盡,將一碗濃郁苦澀的湯藥毫不猶豫的喝了個一乾二淨。
第四百一十五章 :斜梢待得人來後
太后瞥了那一乾二淨的湯藥瓷碗,慢慢的捲起了唇角:“雅福當著哀家的面兒喝過藥湯,如今嫻妃也喝了,無非是想證明這裡面沒有不乾不淨的東西罷了。【,ka~哀家防得住一回,卻防不住第二回,防得住第二回,卻防不住第三回。總歸有皇后一日,哀家便沒有寧靜的日子過。”
從前太后是不會當著旁人的面,說這樣直白**的話。盼語轉首將藥碗遞給了雅福:“姑姑瞧見了,藥是臣妾喝了,太后卻還未曾用。”眼底噙滿了笑意,盼語道:“但無論太后喝與不喝,底下總得備著,才算是咱們盡心侍奉了。”
雅福從嫻妃的眼裡看見了一抹深邃的詭異,應了聲是,接過嫻妃手裡的瓷碗便沉著頭退了下去。
“太后喜歡鳳紋素銀的器皿,勞煩姑姑待會兒換了那一套成藥。”盼語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
唇邊的笑意微微凝滯,緩緩泯去,太后恢復瞭如常的神色:“怎麼嫻妃自以為知曉哀家信誰,不信誰麼?哀家的心思隨不如聖心難測,可到底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中的,嫻妃自問了解哀家多少?”
盼語順從的福了福身,明眸而笑:“太后多慮了,臣妾怎敢胡亂揣測您的心意。只不過,臣妾也吃盡了皇后的苦頭,想著唯有侍奉在太后身邊才能學到太后的睿智,哪怕只是皮毛,如此亦是臣妾的福氣了。”
“怎麼說?”太后不動聲色的隨口問道。
盼語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淡淡的笑了笑。“實不相瞞太后,臣妾一直以烏喇那拉氏的出身為傲。從入潛邸以來,正是這樣的身份給臣妾帶來了榮耀帶來了恩寵,讓臣妾以為自己一直都是皇上身邊最幸福的女子。
皇后待臣妾處處照拂有加,而臣妾亦以為自己能幫襯得上皇后。直到皇上破格冊封使女為側福晉,與臣妾比肩,臣妾始終覺得自己的出身能越過她去。何況皇后待臣妾這樣好,但凡有事總想著提攜臣妾,哪怕是皇上交代下來的隱秘之事,皇后也只信賴臣妾一人。”
慢慢的垂下頭去,盼語有些難以啟齒:“可惜入宮了,事事均不同了。皇上待臣妾不像從前那麼溫柔體貼,反而冊封了那一位側福晉為貴妃,親旨抬旗。她是真的越過了臣妾去,曾經烏喇那拉氏的風光,猶如飛星隕落了光輝,終究是落寞了下來。這一不濟,臣妾才看清楚了皇后慈惠大度之下的真面目。”
說到痛處,盼語眼中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順著她光潔而蒼白的臉頰,轉眼滴成了一串心碎。“慧貴妃與臣妾的月事布,都曾經被皇后做了手腳。以至於,臣妾得到皇上的雨露不少,卻始終未能誕下皇嗣。太后豈知臣妾心裡的怨恨與苦楚,皇后她根本就是佛口蛇蠍,所有的慈惠寬容,不過是做給皇上看的樣子罷了。”
品著嫻妃的話,太后微微虛了虛眼,空洞而幽微的凜光落在嫻妃的面龐上,卻好像透過了這一些看到了旁的什麼。半晌沒有說話,太后只輕輕嘆息一聲。
盼語知道她未必信自己所言,於是輕輕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貴妃與臣妾看似勢均力敵,能與皇后對抗,實則不過是皇后的平衡之術,用來互相牽制的計策罷了。在旁人眼裡,皇后待臣妾親近,讓臣妾分擔後宮裡的瑣碎事兒,可實際上,很多時候當臣妾有了疏漏之處,第一個落井下石的便是臣妾。
說白了吧,其實臣妾與貴妃互相牽制也好,逐個擊破也罷,皇后都不吃虧。非但不吃虧,她還早早的籌謀打算,趁著臣妾不濟之時,迅速扶植舒嬪上位。這一切太后不是看不到,只是太后不願意幫襯臣妾罷了。”
話說夠了,淚也流的差不多了。盼語斂去了滿心的愁色,悽然道:“太后病中,臣妾不該碎嘴,還望太后見諒。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臣妾告退了。”
“慢著。”太后略微皺了皺眉頭:“純妃身子不適,雅福腿上的傷雖然好了,可到底沒有利索。你若是不留在哀家身邊伺候,豈非是叫哀家拖著病歪歪的身子遭罪麼。”
這樣說,便是給自己展示誠心的機會了。盼語乖巧一笑,連忙道:“是,臣妾願意留在這兒陪太后說話。”也許博得太后的信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盼語沒有辦法不試一試。沒有了高翔,太后正缺少一個可心的人,自己做這個人,總比讓純妃做這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