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害,混合在一起,卻足以致命。皇上龍體要緊,自然不會拿自身犯險,可倘若你不想哀家活命,也著實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吧。擰斷哀家的脖子,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兒,有什麼為難的。天下都成了你的,哀家能謀算你什麼?”
弘曆伸手,輕輕的扶起了太后:“皇額娘坐著與朕說話吧,您這樣躺著,朕彷彿再同一具屍首說話,怪不自在的。”
太后沒有聳肩,任由皇上將她扶了起來。實際上,她的身子似乎一下子就跨了下來,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皇上會有什麼不自在,這一切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麼?你現在如願以償了,普天下的黎民百姓緊緊會知道,哀家是壽終正寢,又有誰會知道,哀家養育了這樣一個好兒子,親手奪去了哀家的性命。你……這樣做,就不怕下了九泉,無顏面面對列祖列宗,面對先帝麼?當年之事,先帝若不知曉,哀家怎麼能將你養育在膝下。你可曾想過?”
弘曆果然被這話拿住了,眉心蹙成了一團亂麻。難道說,謀算自己嫡親額娘,連先帝都有份兒?那麼額孃的出身是有多麼的微賤,還是……還是這其中另有隱情?冷哼一聲,弘曆故意不上當:“太后自詡睿智狠戾,卻謀算不到皇后的鳳位。又自以為縝密,卻不知朕早已經知曉您並非嫡親額娘。到如今,太后黔驢技窮了,便要搬出先帝來壓制朕了麼?”
“是馬齊!”太后登時恍然大悟了:“當年之事,唯獨富察族人才知曉,必然是馬齊將這線索告訴了你。”恨得牙癢,馬齊果然好謀算,怕自己對他的後人不利,這麼要緊的事兒不告訴皇后,反而徑直稟明瞭皇上。
如此一來,皇后倒是安然無恙了,可皇上卻滿心是恨。?弘曆有些不想說,但卻不得不說:“皇額娘說的不錯,馬齊的確是知情人。可皇額娘您別忘了,朕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凡事不會只憑一面之詞。這些年風風雨雨,多少迷霧重重,難道您真的以為,一塊玉牌就能讓朕信服麼?”
太后仰面冷嘆,淚水順著冰涼枯黃的面頰緩緩往下淌:“是哀家小覷了你,皇上你果然長大成人了,皇額娘這點算計,在你眼裡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朕最錯的,便是信了你的挑唆,與皇后反目。致使皇后心灰意冷,在永璉最需要的時候,冷落備至,懊悔一生。”弘曆咬牙切齒:“皇額娘啊,您好好的當朕的皇額娘不好麼?為何就不能好好頤養天年,非要生出這許多閒事。逼得朕不得不走這一步。”
“讓皇上當幾年大清的國君,再退位讓賢,交出手中的權柄,皇上可願意麼?”太后含笑,虛弱無力的問道。
“難道這些年,朕對太后還不夠盡心麼?”弘曆反問:“比不得你手中的權勢要緊?比不得後宮的和睦要緊?皇額娘,您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你要那些權利做什麼用?換回青春,換回康泰之身?還是,能換回先帝的心,重新冊封您為皇后?”
太后淡淡一笑,眸子裡已經沒有恨意,只有譏諷:“皇上說的可真是好聽啊,皇上就不怕自己一錯再錯麼?”
第四百三十一章 : 夢破五更心欲折
一分一分的將心沉下來,弘曆不疾不徐道:”馬齊離世之後,朕才輾轉得到當年先帝交託給馬齊保管的密旨。密旨裡既有先帝對朕的叮囑,亦有先帝不冊封太后的真實緣由。在此之前,朕雖然懷疑過您並非嫡親額娘,可到底沒有確定。待您之心,亦是身為人子該有的孝敬與親厚。”
對上太后依舊鋒利的眼眸,弘曆只覺得滿心傷痛,他的語調漸漸的慢下來,他的仇意卻於胸口滾燙的翻滾,有那麼一段時間,他怨懟馬齊。為何一定要對他說明真相呢,若是隻在心裡存了個疑影,也不會鬧得今日的局面,這算是斷送了他與太后的母子情分了啊。
“皇額娘可知,馬齊領富察一族上書,否決先帝立後之事,其實根本就是先帝的授意。先帝知曉皇額娘您的心性如何,亦曉得您最想重權在握,於是才故意請馬齊合演這出戏。說到底,馬齊與富察一族,不過是替先帝擔了虛名罷了。誰讓皇額娘您太過司馬昭之心,已經熱惹得先帝不敢專寵於您,而是費盡心思日日提防他這枕邊人。”弘曆一口氣說完這番話,登時覺得心裡鬆快了不少。
眼前容色枯槁的太后雖然蒼老病態,可依稀能從她的面龐,瞧出過去姣好的容貌與風姿。無可否認,太后年輕的時候,也是滿八旗的翹楚,是先帝心頭上的人。可惜,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一份貪婪足以毀掉一切的美好。
“許是……許是先帝不想離間咱們母子情分,關於朕並非太后嫡親骨肉之事,先帝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