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吐了吐舌頭,正想著再說些討巧的話哄皇后開心,卻瞧見一道明黃的身影捲風而來。如此的威嚴挺拔,不是皇上又是誰。
“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索瀾機靈,利利索索的行了禮。
蘭昕這才就著錦瀾的手起身,溫婉笑道:“皇上來了,也不讓奴才通傳一聲。臣妾未曾迎駕,還望皇上恕罪。”於內勤侍奉的宮人見著皇上與皇后後話說,便只端正的福身請安,均不敢多口。
弘曆心情大好,握住蘭昕的手道:“蘭昕與朕之間何必如此多禮,朕不讓奴才通傳,便是不想累你早早的迎出去。這樣不是正好。閨閣裡梳妝打扮的樂景,倒是讓朕撞了個正著,別有一番滋味兒。”
“臣妾這些日子貪睡,今兒也起來的稍晚了些。幸虧這幾日總有雨水,免去了各宮妹妹的請安。否則倒真是累著給位妹妹久候了。”蘭昕輕輕的回握住弘曆的手,與他並身而行,與軟榻上落座。
錦瀾已經著小宮婢敬奉了香茶,連同侍奉蘭昕盥洗梳妝的宮婢,一行人識趣兒的退了下去。
“皇上心情甚好,可是有舒心之事?”蘭昕其實不善於察言觀色,也不喜歡去猜別人心裡想著什麼。但對於弘曆,她總是一眼就能洞悉心意。可能在意一個人就是這樣吧,他的一顰一笑,他的點點滴滴,都深深的印在她心上,牽引著她的喜怒哀樂。
弘曆輕緩而笑,深邃的眸子裡印出蘭昕的笑顏:“什麼都逃不過你這雙明澈的眸子。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是日前朕免去了各省關口米豆額稅,心裡舒暢了些。”
蘭昕見弘曆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遂只輕輕頷首,並未插嘴。
果然,弘曆沉吟片刻,繼續道:“朕記得剛去上書房讀書,師傅就教了一篇《賣炭翁》,裡面有一句話,朕至今每每讀過,仍然覺得辛酸不已。皇后可知道是哪一句麼?”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蘭昕脫口而出。“皇上心繫天下百姓,免去米豆額稅看似是天家的小恩小惠,可實際上落在百姓頭上,便是莫大的幫襯啊。宮裡頭處處要用銀子,可處處都能節省下銀子來。對百姓而言,這一點點銀子,卻能養家活命。”
果然這番話得到了皇上極大的認同:“還是皇后最懂朕的心。朕已經下旨,此例為永久定免,許朕一下子還不能做到最好。可慢慢的,多多的,朕也希望大清的百姓都能夠安居樂業,豐衣足食。若此,朕才能覺得自己不愧對列祖列宗。”
“皇上是明君更是仁君。”蘭昕輕輕的倚在皇上的肩頭,沉香木步搖垂下的流蘇,亦是好看的沉香珠。帶著淡淡的香味兒,令人寧心靜氣。
弘曆輕輕的嗅著,只靜靜的與蘭昕倚坐著,這樣的感覺舒適而清新,令人陶醉。算得上是宮裡難得的溫情畫卷。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盼語來到了儲秀宮的正宮門外。
王喜子鮮少見嫻妃前來,心裡也是犯了嘀咕。也是慧貴妃還未起身,他不敢縱了嫻妃進來,怕惹得自己娘娘不痛快,緊著客套的將人攔了下來。“嫻妃娘娘恕罪,貴妃娘娘這會兒還未曾起身,想來是不便見娘娘的。若是您不介意,請往耳房歇歇。容奴才通稟一聲,待有了回話,再請嫻妃娘娘進去。”
盼語見他嗦,不免有些牴觸,眉頭團著就不那麼好看了。“本宮來給貴妃請安,豈容你在這裡指手畫腳的。還不趕緊帶路,若是貴妃還未起身,本宮正好侍替貴妃梳妝。趕上這樣的好時候,還不領路,嗦嗦的成何體統。”
知曉嫻妃不是好惹的,性子有剛烈執拗,王喜子已經是再三禮讓了。“娘娘恕罪,奴才可當不起貴妃娘娘的主。求您可憐可憐奴才,容奴才先去通傳一聲吧。”
朵瀾知道嫻妃是非進去不可的,兀自上前斥責道:“王公公是怎麼了,這身份越來越長,膽子卻越來越小了。我家娘娘成日裡往慈寧宮去侍奉太后,都沒有說讓奴才通傳這樣麻煩的。怎的,這儲秀宮的規矩,竟比慈寧宮還要多麼?”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王喜子已經是一頭的冷汗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的為難。
“起開。”朵瀾冷冷白她一眼,恭敬道:“娘娘請。”
盼語看也不看王喜子,急匆匆就進了儲秀宮。
彼時碧瀾才扶著慧貴妃起身,用牛角的梳子蘸了點兒桂花油動作輕靈的替貴妃攏發。忽而就聽見外頭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連帶著王喜子哭腔的哀求,不禁有些詫異。“這是誰來了,竟然這樣大的陣仗,明知道娘娘還未起身,也趕往裡闖。”
高凌曦似乎卻知道來者何人,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