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語一直不插嘴,只是淺淺的笑著,溫婉寧靜,到底學不會純妃的諂媚樣子。
“今兒皇上恩准了幾位阿哥來向太后請安,奴婢估摸著時候也差不多了。純妃娘娘可要先去瞧一瞧麼,說是三阿哥最先來的,已經侯在耳房好些時候了。”雅福的笑意似乎還和從前一樣的濃稠,即便今時今日,她的心裡早已經不把太后當成主子了,可面子上的事兒,她依舊分毫不差的做好。
“永璋來了。”蘇婉蓉好些時候沒見著自己的孩子,心裡少不得惦記。“那……臣妾去瞧一瞧。”
“去吧。”太后和藹道:“等會兒其餘的阿哥都到了,哀家一併見過便是。”
“讓奴婢替純妃娘娘帶路吧。”雅福欣然一笑。
蘇婉蓉喜吟吟的頷首:“臣妾求之不得,多謝姑姑。”
這兩人一前一後的離去,盼語才漸漸斂去了笑意:“太后可是有什麼話要囑咐臣妾麼?”昨個在乾清宮門外與皇后對峙的事兒,怕早已經傳的六宮皆知了。但是太后身邊兒的人未必敢透風,盼語不確定太后知不知道。
無論知道不知道,她都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凡事不漏痕跡,卻遺留下蛛絲馬跡讓人順藤摸瓜,才顯的真實。否則也知會讓太后疑心是假的罷了。
“你很聰明,察言觀色亦不遜色於純妃。純妃心思雖然密,可到底刁毒的太厲害了。又是小門小戶的出身,到底不堪重用。你卻不同,你母家雖然沒有特別顯赫的官員為皇上效力,可光是烏喇那拉氏的出身,便可以助你登峰造極。
嫻妃啊,哀家就是喜歡你穩重、聰慧,膽大包天,心裡卻始終有自己的堅持。或許這在旁人看來便是愚不可及的執拗,可在哀家看來,愚公移山,要的就是這一份堅持。”
盼語有些不解,悵然道:“太后是讚譽臣妾麼?”
“哼。”太后輕嗤一聲,慢慢的說道:“哀家不過是讚譽自己的眼光罷了。”
隨著太后微微一笑,盼語並沒有說話。
太后見她到底也藏得住心思,心裡更加安穩了幾分:“你不是急躁之人,卻是鋒利之人。以至於你不喜歡皇后,便敢同皇后叫囂。哀家看中你,亦希望你能有所長進,不光是往自己肚子裡灌幾杯蛇酒,亦或者整罈子摔在地上,你可明白麼?”
看來,太后還是知曉了自己昨日的舉動。按理說,純妃昨晚上沒有來慈寧宮瞧過太后,亦並沒有著身邊的人來慈寧宮請安,這訊息絕對不是經由純妃之口飄進太后耳中的。不是純妃,不是雅福,難道說太后身邊還有別人不成?
盼語眉心有刺痛之感,卻佯裝無礙,只淡然而笑:“什麼事都瞞不住太后,臣妾又冒失了,還望太后責罰。”
“哀家是行動不便,身體抱恙,以至於走不出這慈寧宮。可後宮裡哪有兒不透風的牆啊,今兒是乾隆七年正月初一的,哀家早早見你來,心裡就舒坦。也想在這辭舊迎新的好時候問嫻妃一句,你可敢取而代之,成為咱大清最尊貴的女子啊?”
一個激靈,盼語只覺得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太后這番話或許在自己腹中醞釀了許久,以至於這般迫不及待。可對她來說,她連太后的信任都沒有取得,怎麼敢忽然就冒出這樣冒昧的想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大清最最貴之人正是太后您,臣妾不敢妄想,更不敢有不敬之心。”盼語乖巧的避過太后鋒利的眼神,只淡淡的垂下頭去,做恭順的樣子。
“別和哀家說這些沒用的東西了。”太后轉動了手腕上的佛珠,徐徐道:“這時候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宮內外也是麻痺大意,諸人皆陶醉在辭舊迎新的歡慶之中。皇上又恩准了御前侍衛輪番探親,正是紫禁城裡人心渙散的最好時機。”
太后的話越說越輕,盼語的心越揪越緊。“太后,臣妾愚鈍,著實不明白究竟……”
“你不明白?”太后冷哼一聲,笑意裡盡是輕蔑:“是不想明白,還是不敢明白?”
盼語擰著眉頭,好半晌才道:“還望太后明示。”
又是半刻的寧靜,末了太后才道:“皇后以為除去了高翔,哀家便沒有人可用了。需知的,先帝爺手上的血滴子一個不少的落在了本宮的手裡頭。他們幾經折服,留在宮裡的也有,留在宮外的也有,訊息往來不間斷的和哀家保持著聯絡。
宮裡頭有什麼風吹草動,沒有人比他們更上心了。本來麼,做的就是盯梢、暗殺的勾當,侍奉先帝也好,侍奉哀家也罷,終究是沒有什麼不同。”
這下子想裝糊塗也是不成了,盼語揪著心,卷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