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昕寬和一笑,慈惠道:“本宮方才想起,永也四歲多了。按照宮裡的規矩,差不多是時候啟蒙。皇上的聖意是想替永擇一位帝師,本宮也想問問你,是否有合意的人選。”
弘曆揚著眉頭,看嘉妃一身淺綠的衣裳,以芙蕖為繡,很是清新淡雅,唇角不免勾起幾分笑意。“永聰明伶俐,朕一直十分看重。心想早些啟蒙雖然辛苦,但對他大有裨益。嘉妃該不會心疼吧?”
這完全是皇上與慧貴妃、嫻妃甚至與魏常在說話的打趣風格。金沛姿聽著有些彆扭,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臣妾不敢。皇上與皇后看重永,乃是臣妾母子的福氣。何況慈母多敗兒,若是一味只知道憐惜幼子,而罔顧了他的前程,豈非是臣妾的過失了。”
目光迎上皇后明澈的眸子,金沛姿坦然一笑:“此時雖然事關永,可到底也是皇嗣血脈之國事。臣妾全憑皇上皇后做主,斷斷不會有自己的心思。”
弘曆讚許一笑,對蘭昕道:“皇后猜的果然不錯,嘉妃的確如此。”
蘭昕卻不知皇上到底是讚許自己觀察入微,對嘉妃瞭解至深,還是讚許嘉妃懂事。總歸是溫然一笑:“皇上今日談及此事,想必是有了合意的人選。臣妾是想,永身子骨硬朗,又聰明伶俐,滿漢蒙藏幾文都不可不學。朝廷上怕是很難有這樣的文武全才堪當重任了。除非……是皇上願意自己來教。”
這倒是說到了皇上心裡最痛的地方了,年幼求學之時,他何嘗不是盼望著先帝能親授課業,或是帶著他騎馬狩獵,教他箭術什麼的。可惜這樣的父愛,似乎先帝都給了弘晝。若不是皇祖父康熙爺疼惜,弘曆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捱過來。
“朕也有此意,只是朝政繁忙,想要抽出時間來怕也是不易。”弘曆捏了捏鼻樑骨,沉吟片刻方道:“這麼著,朕往後每三五日去一回阿哥所,能教一些是一些。即便教不了什麼,也好多多陪伴他們。皇子看著千金萬貴的,可依照祖宗的規矩,到底只能養在阿哥所,到底也是可憐。”
金沛姿心中感激,不禁紅了雙眼。她是多麼希望,皇上能多多陪著永。不是為了什麼前程,也不是存了什麼野心,她只是很怕看見永疑惑的眸子,撲閃著眼睛問,額娘皇阿瑪什麼時候來看永啊。“多謝皇上。”
其實若論感激,金沛姿更多時候,是感激皇后的用心,而並非皇上興起時的一句承諾。
盼語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表情凝滯的想著自己的心事。怔怔走神之際,她忽然聽見皇后是在喚她。“娘娘恕罪,臣妾一時走神,失儀了。”
“你是怎麼了,想什麼入神了?”蘭昕瞧她雖然面色平和,心思全然卻不在這裡,不免好奇。
“臣妾不過是想,時間過得真快,四阿哥昨日還是襁褓裡的小嬰孩兒,讓咱們抱在懷裡嗷嗷啼哭呢,轉眼就已經四歲,該啟蒙了。”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盼語有些羞赧道:“歲月如梭,一晃眼的功夫,臣妾就老了。”
蘭昕知道嫻妃是在難受至今未有所出的事情,少不得寬慰道:“你哪裡就老了呢,不過才二十七歲吧。本宮到了如今的年紀,還是不願意服老呢,你瞧,還不是將那最鮮豔的花巴巴的簪戴在鬢邊麼?”
金沛姿輕緩一笑,誠然道:“娘娘氣度高華,保養的又好,自然是沒有和從前沒有什麼不同。倒是臣妾,自從生育過後,越發的貪嘴了,這水桶似的腰,怎麼也收不回去。”
弘曆聽著她們說笑,心裡也是舒暢。在他看來,蘭昕的容貌是真的沒有改變多少,反而是她的心,越發的寬容越發慈惠,那高華的氣度倒是更勝從前了。除此之外,便是她的身子有些不好。必然是因為永璉的事情傷懷所致。
永璉,弘曆已經許久不願意想起這個可憐的嫡子,因為每一次想到,內心的痛楚都沒有消減半分。他都如此,更何況是蘭昕呢。“朕記得,看閒文雜記的時候,見古人收羅了許多美顏的秘方,其中不乏記載詳細的。
回頭吩咐內務府挑選所需的藥材,送到御藥房著人仔細調配就是。容色不衰恐怕是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心願。根本不分宮裡宮外。”
懸了一口涼氣,蘭昕幽然一笑,毫無隱晦的對上弘曆的目光:“皇上錯了。能與心儀之人攜手白頭,怕才是普天之下女子共同的心願。倘若情意至死不渝,容色衰老與否其實根本就不要緊。”
金沛姿似乎是聽出了什麼,只轉眸一笑,接茬道:“皇后娘娘說的極是,娘娘敷了那些美顏的藥粉容色不衰,自然是美事一樁。可更要緊的則是皇上您也得一併敷了才好。這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