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走,不想在這個時候走。因為她不知道,這會兒走了明天是否還能來。若是不讓她來,又怎麼能見到皇上呢?何況跟在太后身邊受益良多,陳青青也不想將這塊吃進嘴裡的肉吐出來。
“本宮無妨,你姑且安心就是了。”盼語感激一笑,平和道:“本宮與你一般,同樣侍奉太后習以為常了。往後,本宮還會像從前一樣日日陪伴在太后身側,婉貴人,你回宮去歇著吧。”
不想讓嫻妃看出自己的心思,陳青青只好咬著牙點了點頭。“那臣妾告退了。”
“對了。”盼語喚住了她:“明日起你便不用來了。這裡有本宮就夠了。”
這種感覺,好似一盆冰水淋在滾燙的熱油上,飛濺起來的油點子一點也不少的全都落在陳青青身上,疼的她又急又氣又無可奈何。好不容易捱了這幾個月,就是為了盼著聖駕歸鑾的時候,皇上能垂問幾句。許就因為自己的體貼與細緻,能打動皇上也未可知。
誰知道,籌謀了許久的事情,被嫻妃幾句話就個打法了,真是讓人不甘心。回頭看了一眼推門進去的嫻妃,陳青青潔白的貝齒咬得咯嘣兒響,恨意可想而知。
“太后萬福金安。”盼語請安的同時,抬眼看了太后,見太后氣色紅潤,略顯豐腴,知這些日子,陳青青的確是盡心了。也能說明,太后對陳青青沒有什麼防備之心,至少她準備的飾物,太后都吃了,想來藥也是如此吧。
“皇上皇后都不急著來瞧哀家這個老婆子,倒是嫻妃你興沖沖就來了。怎的,一日不見哀家便如隔三秋麼?還是你特意來瞧瞧哀家有麼有神智失常,好像皇后交差啊。”太后興味潑濃,像是說笑的樣子。
目無懼色,盼語坦然而平靜:“太后說哪裡的話了,臣妾豈會如此。皇上有軍機政事要處理,皇后娘娘有身子不濟,臣妾心中惦念太后,自然要替皇上皇后先過來瞧一瞧了。”這是冠冕堂皇的說辭。
其實盼語是有心將圓明園裡發生的事情,如實稟明太后。豈料,她還沒有張開嘴,太后倒先說起話來。
“死了一個懷安,皇上便對你不放心了。哀家知道,你心裡憋不住事兒,必然想來向哀家問個明白是麼?”狹長的鳳目閃爍著意義冷光,太后倒也面容平和,看不出什麼心思。
“是。”盼語也不迴避自己的真心:“臣妾很想知道,此事是否太后差遣人做的。”頓了一頓,她又無奈的笑了笑:“其實不用問,臣妾心裡也有了答案。只是問一問更穩妥也更安心。”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哀家沒有吩咐人做任何手腳。”太后倚著身後的軟點兒,略帶些慵懶意味兒:“哀家沒有必要這樣心急,更沒有必要害你。從頭到尾,是你自己不領哀家的情罷了。你要去相信那個道貌岸然的皇后,這才是你的失策。這件事,沒有人比皇后做起來更得心應手了,這是皇后假仁慈最好的手腕。”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太后幽怨道:“嫻妃啊,你怎麼就不能為哀家和你自己爭一口氣。怎麼就不能取皇后而代之,一舉成為與皇帝並肩成雙的皇后?”
第五百三十二章 :風凋碧柳愁眉淡
“臣妾雖不堪重用,卻也不願意叫人白白害了。只是能扭轉乾坤,卻未必能讓皇上相信。”盼語有些心灰意冷,這些年的際遇,彷彿是一直在心底煎熬著黃連,那苦澀的滋味兒,早已經徐徐的騰起來,沁滿了身心。
太后倒是贊同她的話,亦沉重的頷首:“皇上的心是真的叫人捉摸不透。漫說你才侍奉他十多年。哀家看了這三十多年不一樣弄不明白麼。但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心什麼都不晚,有心就什麼都不遲。”
盼語泫然凜眉,好半晌才恭敬一福:“臣妾明白了。”
太后輕輕一笑,不緊不慢道:“哀家知道你素來不喜歡純妃,而她也是個沒用的。只怕孩子一落地,就會被皇后抱走。她最失策就是沒有了皇上的眷顧,以至於任憑她如何挽留也終究還是留不住她的榮華富貴了。所以她不會是你的好幫手。
但你放心,明裡暗裡,哀家會擇更為合適的人幫襯你。想要與皇后分庭抗禮,又能重拾皇上的疼惜,嫻妃啊,這一方面你的好好下苦功,功夫下足了,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如願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沒有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為自己能獲寵太后勞心又勞力,那麼她是想要什麼呢?盼語懸著心,冷冷看太后一眼,動容問道:“太后提些臣妾至此,用心良苦,也著實叫臣妾感動。臣妾只怕自己汲深綆短,力有不逮,又或是不懂當如何回報太后這份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