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曦見人都退下了,皇上去沒有吩咐碧瀾下去,少不得道:“你去奉茶來,給皇上潤潤喉。”言下之意,她不想讓碧瀾捲入這風波之中。
碧瀾很輕微的搖了下頭,並不肯就這麼退出去。
“朕有話要問碧瀾。”倒是弘曆先開口,阻止了碧瀾下去。
聞聽此言,高凌曦沒有做聲。碧瀾怔怔的跪了下去,輕聲道:“奴婢在。”
“皇后於先蠶壇主持親蠶禮時,你是否去過皇后存放衣飾的耳房?”弘曆毫不避諱,儘管他知道,話說的這樣直,只怕會傷了慧貴妃。但只要一想到慧貴妃的“種種所為”,他心裡恨便竟然又濃了幾分。
高凌曦眉心一跳,不待碧瀾開口便接茬道:“皇上,臣妾可以以性命擔保,碧瀾並沒有去過耳房,更沒有在皇后娘娘的衣飾上做過手腳。”
雖然有些激動,聲調也不如平時柔婉,可高凌曦是真的在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從親蠶禮開始到皇后娘娘躬桑,碧瀾一直在臣妾身邊陪著,臣妾並沒有半句虛言。”
蕭風微微俯首,簡單的向慧貴妃行了個禮,便毫不客氣的開口:“請慧貴妃娘娘恕罪,奴才有幾句話得率先講明。皇后娘娘躬桑之前,奴才在耳房之外的迴廊下遇見了碧瀾。當時奴才遇見的僅僅是碧瀾孤身一人,並沒有瞧見慧貴妃娘娘也在身邊。若是娘娘不信,儘可以問問碧瀾。”
這裡,正是碧瀾之前隱瞞慧貴妃的話。躬桑之前,她的確在耳房外的廡廊下遇見了蕭風。她不肯告訴慧貴妃,正是怕做手腳讓皇后從梯子上摔下來的人就是蕭風。“你血口噴人。”碧瀾死死的攥著拳頭,指甲嵌進肉裡的痛楚,讓她格外的清醒。
“當時於廡廊下,奴婢與大人相遇不假,可彼時你我都在廡廊之下,怎麼就見得是我進去了。為何不能說是你進去過?難道就因為你先向皇上稟明此事,你就是清白的麼?孰不知很多情況下,賊喊捉賊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兒了。”
一念之差,碧瀾險些害死慧貴妃,這樣的疏失讓她懊悔更讓她害怕。雖然自己這樣義正詞嚴的,可若是蕭風沒有十拿九穩的證據,他會領著皇上來儲秀宮興師問罪麼?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良人,明明知道他其實就是爛人一個,為何自己還是放不下,為何還是放不下?
碧瀾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要是早點對慧貴妃說明,此事可能還有轉機。現下自己做過沒有倒成了次要的,皇上懷疑慧貴妃謀算皇后才是跳進黃河洗不清的罪狀啊。
高凌曦從碧瀾的神情裡,明白了她心裡的亂麻緣何而起。只是慢慢的忍下一口氣,輕緩道:“皇上,臣妾並沒有讓碧瀾去過皇后娘娘存放衣飾的耳房。她湊巧經過那裡,不過是因為臣妾的帕子髒了,讓她拿去後院的井邊清洗罷了。
去後院,經過那裡是很正常的事兒,總不能說誰走在那廡廊下,誰就有嫌疑。蕭風湊巧看見了碧瀾,也僅僅是在耳房外看見,到底也沒看見碧瀾進入或者走出那件耳房。如此說來,此事不過是巧合罷了。”
弘曆微微蹙眉,對上慧貴妃一雙黑曜石似的眸子,若有所思。“朕沒有十拿九穩的證據,是不會來儲秀宮與你對質。事到如今,有什麼話你直說便是。到底你也是侍奉朕多年的人,若你肯承認,朕必然不會太為難你。”
“嗡”的一聲,高凌曦只覺得一聲驚雷震碎了自己的腦殼,眼前一團漆黑,彷彿看不見任何東西。“原來皇上不是來問臣妾問碧瀾的,而是直接來治臣妾的罪。”苦苦一笑,眼裡竟然沒有淚,高凌曦只覺得自己從未聽過這樣荒唐的話。“那皇上請恕臣妾大膽,不知皇上有什麼證據,證明是臣妾要謀害皇后娘娘?”
蕭風得了弘曆的眼色,將那東西取出來,雙手遞到慧貴妃面前。“這枚耳墜子,慧貴妃娘娘可認得麼?”
碧瀾驚得險些閉不攏嘴,這是慧貴妃娘娘賞賜給自己的紫玉耳墜子,怎麼會,怎麼會在蕭風手裡?何況,事發當日,她並沒有帶這一對耳墜子啊。“這東西是慧貴妃娘娘賞賜給奴婢的不假,可奴婢一直收藏在自己的廂房裡,已經許久沒有帶過。這樣許久沒碰過的東西,能成為什麼證據。再說,宮裡人多手雜,若是旁人見財起意,順手牽羊又如何,怎麼就能說是慧貴妃娘娘的授意呢?”
蕭風根本不理會碧瀾說些什麼,兀自將這一枚耳墜子交在慧貴妃掌心裡:“還是請娘娘自己辨認吧。”
高凌曦拿起了那枚紫玉耳墜子,發覺上面有黏黏的東西,不禁擱在鼻前輕輕一嗅:“是……松油?”這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一切,原來自己的命運,從來就捏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