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
弘曆只覺得心裡鬆動了一下,這些話,他早就料到皇后會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繼續說下去。”他已經有心裡準備了,於是聽到也不覺得是多麼令人震怒的事情。相反,這些話若是一早就說開了,也許蘭昕的心裡不會那麼難受。
畢竟她沒有說錯,整個後宮甚至整個天下,哪裡不是他的謀算,哪裡又能少的了他的用心?
“臣妾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蘭昕嚥下了之前還想說的話,僅僅是因為,她從皇上的眼中只看見冰冷與薄情。倘若一個人尚且有心,那做什麼都不嫌晚。然則若是無情,隻言片語也嫌多。“慧貴妃是真的撐不住了,臣妾只求皇上三思。”
從養心殿出來,蘭昕的淚水才一顆一顆的往下落。蓄積在心底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宣洩出來,那種無力那種憔悴,是旁人無法體會的。好像自己的身子,是已經被蟲吃鼠咬多年的空心木,稍微動一動,就會又散又碎,支離破損的滿地都是殘渣。
“皇后娘娘。”金沛姿快步迎上來,剛動唇想要說什麼,就見皇后淚眼婆娑,心裡窒悶的不行。“您沒事兒吧?”
蘭昕不想抹去那些淚珠,也知道很多東西是永遠無法抹去的,只輕輕搖頭。“你怎麼這時候還在這裡?”天才剛亮,但見嘉妃衣衫整齊,已然不是昨夜家宴時的裝扮,蘭昕知道她是有事兒前來。“有話就說吧,已經這樣不好了,再沒有更不好的了。”
“臣妾以為,昨夜五阿哥忽然失蹤乃是人為。當時,臣妾正與愉嬪說話,隱約聽出愉嬪有心事。正要追問清楚,阿哥所的人就來稟告說永琪不見了。”金沛姿儘量把語速平緩了一些,以免再驚了皇后的心。
“愉嬪當即就暈了過去,臣妾與侍婢將她救醒後,她卻如同沒事兒人一般。執意回宮,還叮囑本宮寬心,說永琪一定是貪玩,在哪裡躲起來了。愉嬪回宮不久,果然有奴才來報,已經尋到了五阿哥……”金沛姿對上皇后疑惑的目光,壓低嗓音小聲道:“臣妾覺得,是不是有人不想讓愉嬪開口才故意弄出了這樣的動靜?臣妾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兒不會是永琪貪玩這樣簡單。”
蘭昕凝重的點了點頭,亦聽懂了嘉妃的話。嘆了口氣,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泫然道:“如今慧貴妃被囚冷宮,命不久矣。嫻妃糊塗,為太后效命,純妃雖然救了本宮,卻敵友難分。宮裡能為本宮分憂的,也只剩下嘉妃你了。”
是真的傷著了心,蘭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邊說話邊落淚:“你也看見了,本宮縱然費盡心力,也是難以周全。很多時候,你得精心幫襯著。愉嬪與你最是親近,她有什麼苦衷也好,委屈也罷,能開解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這件事情,虧得你細緻發現不妥,阿哥所那邊,本宮會派人留心盯著。而你要做的,就是在事情還沒有釀成苦果之前,好好幫一幫愉嬪。本宮心有餘而力不足,怕是難以顧全。”
光是聽皇后的聲音,金沛姿已經能聽出她是真的心力交瘁了。“臣妾明白,皇后娘娘,請您望自珍重啊。”
“無妨,本宮心裡有數。你去吧。”蘭昕輕輕拍了拍嘉妃的手背,叮囑道:“凡事當心,若有力不能及的時候,千萬不可莽撞使蠻勁兒。保全了你自己,便是對本宮最好的幫襯了。”
“多謝皇后娘娘。”金沛姿不捨的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慧貴妃的垮臺像是拖垮了半個紫禁城。頭頂上是濃重厚密的黑雲,壓的人極盡窒息。而空氣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汙穢,烏煙瘴氣的叫人看不清東西。
這樣真的好麼?金沛姿只覺得索然無味。許多人窮盡一生力氣,鬥到最後,終究還是化作一捧黃土一縷青煙。這真的就是他們原本想要的麼?
沉寂了整整三日,其其格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藉著帶永琪給太后請安的說辭,光明正大的走進了慈寧宮請安。這原本也是情理之中的覲見,新年伊始,妃嬪們往慈寧宮去的次數顯然要多出一些,倒也沒有惹人疑心什麼。
只是對於她這樣光明正大的造訪,太后頗有微詞,讓雅福領著永琪退了下去,她便含笑凜眉的和愉嬪說起話來。“裹著夜行衣漏夜入慈寧宮,乃是其其格你這麼多年養成的好習慣,而今怎麼許久不來,這習慣也荒廢了。還是……你想告訴哀家,再不願意這樣偷偷摸摸的與哀家相處,反而要光明正大起來?”
其其格嬌美一笑,神色看不出異樣,可話卻說的不是那麼圓滿好聽。“太后所言不錯,臣妾再也不想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了。光明正大點好,坦坦蕩蕩的,什麼是什麼樣子,一眼就能看見。省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