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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間,約莫子夜時分,凌昊天正換了黑衣準備出門,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鑼聲,他知道那是召喚侍衛的訊號,連忙換回侍衛的服色,與其他七個侍衛趕到西三苑的守衛哨站。卻見遠遠一群人打著火把,擁著一乘小轎快步奔來,轎旁跟了一人,正是侍衛總管陸濤。眾侍衛忙趨上前向陸總管請安。轎簾掀處,一個瘦小的中年太監走了出來,一個侍衛認得他,忙趨前叫道:“謝公公萬安!”
那謝太監點了點頭,尖著嗓子道:“聖上要做齋蘸,讓我傳嚴大首輔實時入宮覲見,恭寫青辭。這是手令。”說著遞過一面令牌,陸總管恭恭敬敬地接過了,為顯示盡職,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才道:“謹遵聖旨,謝公公請。”轉過身來,向八個侍衛道:“你們還不快替謝公公備馬,急速護送謝公公去嚴大首輔府上傳旨?皇上齋蘸祭天可是大事,半分都耽誤不得的。還不快去?”
凌昊天和另七名侍衛連忙躬身受命,匆匆牽馬備鞍,護送謝太監出宮。一個侍衛跟謝太監相熟,陪笑道:“謝公公,聖上今夜興致倒好,又要祭天了。上個月不是才祭過三次麼?”謝太監道:“聖上是天子,自然常常要跟上天說話了。你不知道,聖上早也修煉,晚也修煉,那可是認真非常的。聖上洪福齊天,早晚會修成正果,長生不老,你們等著瞧罷。”其他侍衛都嘖嘖說道:“那可神奇了。”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出了偏門,侍衛們打著火把,在京城路上騎馬快馳,一徑來到嚴府門外。但見那門氣派已極,硃色大門上釘著金黃的門釘,高有三丈,兩旁的對聯、門上的匾額都是青田玉所制,鏤金的字,在火光下閃耀。
一個侍衛上前敲動門環,高聲叫道:“聖旨到!”嚴家家人連忙開了門,恭請眾人進去,對謝太監更是加意奉承,奉上清茶菸袋,請他在大廳上坐下。
凌昊天遊目四顧,但見那廳中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北首一整面牆上的大幅八仙過海浮雕圖全以黃金奇玉鑲鏤而成,東首一座屏風則是由整塊的和闐白玉雕刻而成,桌椅茶几全是上好的花梨木所制,雕工細緻,極盡華麗奢侈。他在皇宮中住了一月,此時來到嚴府,才發現這府第中的裝飾擺設直比皇宮中還要精緻貴重,心想:“人家說嚴嵩富可敵國,看來他的錢真是已多得花不完了。”
過不多時,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從後堂快步走出,一身整齊官服,疏眉長眼,高鼻薄唇,見了謝公公便拜,笑道:“嚴某怠慢了,怠慢了,還請謝公公恕罪。”謝太監起身回禮道:“好說。皇上儀式都準備好了,只等嚴大首輔揮一揮大筆呢。”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青藤紙,另有一本黃色札子,遞給嚴嵩。嚴嵩跪下接過了,拿著那黃色札子讀了半天,皺起眉頭,沉吟半晌。謝公公看在眼中,低聲道:“嚴首輔,要請大公子麼?”
嚴嵩點了點頭,說道:“謝公公請在此稍候,我這便去找世蕃來。”
原來世宗皇帝沉迷於長生不老之術,時時舉行齋蘸儀式,每次齋蘸就須準備祭天的“青詞”,那是一種駢儷體文,並不易寫,嚴嵩曾苦心研究青詞,精心揣摩皇帝的意思,多年來只有他所寫的青詞能讓皇帝滿意,世宗因此更加信賴倚重他,每回祭天必傳他恭寫青詞。但嚴嵩年紀漸老,對皇帝的心意有時無法完全掌握,還須靠他的兒子嚴世蕃來代筆。謝太監在宮中當值已久,自然知道這其中關鍵,這時便蹙著眉頭道:“這回時間很緊哪。嚴首輔,若是耽誤了祭天的吉時,陛下不定要怪罪,奴才可擔當不起啊。”
嚴嵩連聲道:“是,是,決不會耽誤了。”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摸出一張大銀票遞過去給謝太監。謝太監悄悄收下了,臉上露出笑容,說道:“事不宜遲,嚴大首輔,不如我便跟你一塊去令公子府上,拿了青詞趕緊趕回去交差。”嚴嵩道:“如此煩勞公公了。”
當下嚴嵩帶了一批家奴,八個皇宮侍衛擁著謝太監,一行人急急趕往嚴世蕃的府上。來到大門外,家人卻說嚴世蕃不見客。嚴嵩怒道:“我是他老子,他還不見?”他心急找著兒子,揮手便打了那家僕一個耳光,大步走進大門去。
第十部 修羅面目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宮中奇譚
嚴嵩聽後院中人聲喧鬧,便直闖後院,只見院中處處掛著紅色燈籠,笙歌不絕,美酒佳餚四溢,山珍海味滿席,卻是一場窮奢極侈的宴會。席間除了京城的王孫子弟、世族少爺們之外,還穿插著數十名花枝招展的妓女,猜酒划拳,鶯歌燕呢,笑語一片,好不熱鬧。
嚴嵩四下張望,在妓女堆中找到了兒子,跑過去將他拉了出來,板起臉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