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當先一人揮鞭喝道:“讓路!讓路!”路上行人紛紛走避,兩個挑著柴擔的鄉人來不及避開,年老的腳下一絆,跌倒在地,柴枝散了一地。年輕的連忙俯身去扶,又忙著彎腰揀拾滿地柴枝。當先的乘客縱馬奔近,揮鞭在那年輕鄉人的肩頭重重抽了一下,喝道:“大爺忙著趕路,還不快讓?”那年輕鄉人哎喲一聲,連滾帶爬地躲到路邊。
凌昊天和文綽約早已讓在道旁。凌昊天抬頭見那群人身穿長青派的服色,個個神情嚴肅,如臨大敵,對滾在地上的兩個鄉人更不多看一眼,忍不住開口道:“上山的路就這麼一條,走快也是到山頂,走慢也是到山頂。又不是早到半日,就能從武林第五大派升級為武林第四大派。”
長青派多年來向華山爭奪武林第四大派的地位不成,乃是江湖上眾所皆知之事,長青弟子聽他當眾說出,語帶嘲弄,都是驚怒交集,當先一個三十來歲的方臉漢子掉轉馬頭,拔刀出鞘,喝罵道:“混賬小子,口裡胡說八道甚麼?快快道歉,不然要教你知道厲害!”
凌昊天道:“你師父沒教過你,騎在馬上時不要拔刀麼?你的刀不夠長,騎在馬上砍不到人。”
那人姓朱名邦,正是長青派少一輩中的佼佼者,掌門人錢書奇最鍾愛的大弟子。錢書奇年老體弱,這回正派大會便全權讓大弟子率領指揮。朱邦素來高傲凌人,眼見這少年竟敢出言教訓自己,哪裡忍得下這口氣,縱馬上前,揮刀就往凌昊天頭上斬去。
凌昊天抱著頭躲開,口中哎喲亂叫,說道:“好快的刀,閣下想必是號稱‘方正君子’的朱邦了。嘿嘿,一張臉確實是很方很正,君子動口不動手,這君子兩字好像有點名不符實。”
朱邦聽他叫出自己的名號,原本有些得意,但聽他又出言譏刺,不禁怒氣勃發,長刀一揮,追著向他砍去。凌昊天東竄西逃,忽然跑到馬前,伸手拉住馬韁,身子便總在馬頭之前,朱邦的刀果然不夠長,更砍不到他身上。凌昊天笑道:“我說你刀短,可沒說錯罷?別下馬,別下馬。你們不是急著趕路麼?”
眾長青弟子見朱邦被一個布衣少年戲弄,都皺起眉頭。一個穩重的弟子叫道:“朱師兄,師父著我們趕路上山,這是個渾人,別理他就是。”
凌昊天笑道:“不錯,我是個渾人,卻也曉得不該在馬上拔刀。”
朱邦氣得方臉發紫,便要跳下馬來砍他,一旁的師弟簇擁上來拉住了他,硬將他扯了開去。朱邦狠狠地回頭瞪了凌昊天一眼,才叫道:“大家走!”
凌昊天叫道:“給我繞路過去!地上有柴,你們沒見麼?”朱邦強壓心中怒氣,轉過頭去,叫道:“大事為重,莫節外生枝,走罷!”便率領師弟們繞道上山。
凌昊天望著長青眾人匆匆上山的背影,哈哈大笑。
文綽約在旁看著,忍不住頓足道:“小三兒,你已經是一流武功高手了,怎麼還這般胡鬧,半點高手的風度也沒有?”
凌昊天回過頭來,向她投去揶揄的眼光,說道:“綽約,甚麼是高手的風度?就是裝出很了不起的樣子麼?我知道自己厲害,又何必裝?”
文綽約說不過他,搖頭道:“你總是這麼胡鬧,誰受得了你?”
凌昊天哪裡在乎,蹲下身揀起柴枝,收拾好一束,交還給兩個鄉人,才大步往山上行去。
二人來到嵩山絕頂,卻見當地好大一片廣場,東首地勢較高處有一座高起的石臺,好似一個大舞臺般,臺下平地上早已擠滿了人,除了正教諸大派的弟子之外,還有上千名三教九流的武林異人?江湖豪客,眾人喧嚷紛亂,你推我擠,毫無秩序,雖有幾百名少林弟子在各處手持齊眉棍維持秩序,但又怎管得住這許多桀驁不馴的人物?
凌昊天和文綽約在場邊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了,遠遠能望見臺上站了八個少林弟子,勁裝結束,手持長棍,氣度凝重,看來都是頗有功夫的弟子。
過不多時,銅鑼聲大作,七個穿著紅色袈裟的僧人魚貫走上臺,站成一排。臺下霎時靜了下來,數千對眼睛都集中在臺上,竊竊私議之聲不絕於耳:“少林七大神僧!”“長年閉關不出的清心禪師也出關了麼?”“今日的聚會可真是非同小可啊。”
凌昊天凝目望去,但見當中是個白眉白髮的高大老僧,正是少林掌門人清聖大師;曾經在少室山上見過的矮僧清德?高僧清顯,還有降龍堂主清召都在其中。另有一個滿臉皺紋?彎腰駝背,看來總有八九十歲的老僧,想來就是長年閉關的清心禪師;另兩個年紀較輕,只有四十來歲,想是清海和清法兩位少林清字輩的後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