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天不答,臉上露出感傷之色,容情這時才看出他眼角似有淚痕。凌昊天站起身道:“你們快陪我喝酒去,我渴得要命。”
風中四奇便領他來到天風堡。原來天風堡和銀瓶山莊之間雖隔著一道深谷,其間卻有吊橋相通,行過去不過數十丈之遙。四人帶他來到他們的住處,採丹拿出一罈酒,李韻請他坐下。
凌昊天眼望酒杯,靜默一陣,才道:“她是一位心地很好的姑娘。”李韻等都望著他,等他說下去。
凌昊天又道:“她病得很重,那是一種沒有法子醫治的病。她大約只能再活兩年。”劉雲和採丹都啊了一聲,李韻失聲道:“我只知道她身子一向虛弱,沒想到…”
凌昊天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說道:“她自己是知道的。她父母遺命要她成婚,她知道自己命不長久,不願害人傷心,才堅持要嫁給風少爺。她早知道風少爺不是個好東西,不會對她有甚麼真心,她若死去,風少爺也不會太難過,所以才要嫁給他。”
容情長嘆一聲,說道:“原來她心裡清楚得很,我們還以為她甚麼都不知道,才一意孤行。”
李韻望著凌昊天,問道:“小三兒,你們在房裡還說了些甚麼?”凌昊天抬頭髮怔,回想在房中和她的對話。
凌昊天第一眼看到蕭柔時,便覺她臉色太過蒼白,暗暗猜想她身上可能有病。他那時發笑抵禦她的琴音,以內力將她震昏,生怕真的傷了她,才趕緊抱她回房,打算運氣助她調理內息。他將蕭大小姐放在床上,伸手去搭她的脈搏,觀察她的氣色,才知道她已得了不治之症。凌昊天極為震驚,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內力從她手心緩緩傳送過去。不多時,蕭大小姐悠悠甦醒,睜眼看到凌昊天,低呼一聲,發現他正握著自己的手,蒼白的臉上透出暈紅,怒道:“住手!你不要碰我,我…我殺了你。”
凌昊天放開了手,退開幾步,來到桌邊,轉頭望著那具斷了弦的瑤琴,伸手輕撫,低聲道:“絃斷可以再續,人一去了,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蕭大小姐神色冰冷,說道:“誰讓你碰我的琴了?你立刻出去。”凌昊天道:“我不出去。”蕭大小姐雙眉揚起,冷然凝視著他。
凌昊天道:“你好好躺著休息一會。生氣只會加重你的病情。”蕭大小姐臉色一變,說道:“甚麼病情?”凌昊天回頭望向她,沒有言語。蕭大小姐望見他的眼神,霎時明白他已知道自己患了絕症。她轉過頭去,神色又是惱怒,又是悲哀,又是自慚。
凌昊天在桌邊坐下,默默將琴絃重新接上,撥絃調音,說道:“這是一張好琴。我已有好幾年沒看到它了。”
蕭大小姐不禁詫異,抬起頭來,問道:“你見過這琴?”
凌昊天微笑道:“我生平第一次彈琴,用的就是這張琴。我一上來就彈斷了三根弦,將琴的主人氣得半死,嚷著要把我吊起來飽打一頓。”蕭大小姐眼中露出笑意,問道:“你可被打了沒有?”凌昊天搖頭道:“我溜走了,他沒打到我。”
蕭大小姐輕輕一笑,說道:“原來你就是凌小三。外曾祖父常常提起你。”凌昊天笑道:“他一定沒有甚麼好話說。”蕭大小姐笑道:“他老人家對你又讚歎又頭痛。他說你若肯好好學琴,他真想將一身的琴藝都傳了給你。”凌昊天嘆道:“可惜我太過頑皮,不肯靜下心跟他學。他老人家仙去後,我才知道後悔。”
蕭大小姐嗯了一聲,忽道:“我叫蕭柔。”
凌昊天道:“好名字,人如其名。”蕭柔低下頭,說道:“我出手狠辣,對人很兇。你不必討好我。”凌昊天道:“我為甚麼要討好你?我又不想娶你。”
蕭柔臉上一紅,沒有答話。凌昊天道:“像你這般心地溫柔的姑娘,該當珍惜自己,別讓自己吃不必要的苦頭。”蕭柔搖頭道:“你才見到我,又怎知道我心地溫柔?”凌昊天道:“你若不是心地溫柔,又怎會堅持要嫁給風少爺?”
蕭柔輕哼一聲,說道:“我溫不溫柔,跟我要嫁誰有甚麼關係?”
凌昊天並未回頭,只淡淡地道:“當然有關係。你知道世上很少人能不為你痴狂,而風少爺正是其中之一。你知道他不會為你傷心,因此你要嫁給他。”
蕭柔怔然望向他,兩行眼淚忽然如珍珠斷線般滑過她雪白的臉頰。
凌昊天徑自接完了弦,輕輕彈撥了幾下,才將琴推開,說道:“今日午後,我在庭院裡聽到你彈琴,琴音婉轉輕柔,有如天樂。只有天性溫柔靈慧?高傲脫俗的姑娘,才能彈出這般優美絕妙的曲子。我後來想想,如此聰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