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七娘板起臉道:“你是幫我辦事麼?咱們做的事都是替天行道,你貪甚麼誇讚?你不被人打殺,已該偷笑了,這可不是玩笑的事!咱們是為受辱的塗家二小姐報仇,可不是為自己。”
趙觀見母親疾言厲色,心中一凜,低下頭道:“是,弟子知錯了。”
夜香在旁氣忿忿地道:“那採花淫賊真正可惡!我聽人說,戴家昨日派了人去塗家,說要退親。二小姐知道後,竟拿繩子上吊,幸好被人救了下來。”
劉七娘沉吟道:“那採花賊武功不差,大膽在蘇州連作三案,似是有心挑釁。咱們不可輕忽了。”
趙觀道:“娘,這人的來歷不清,若他確是孤身一人,並不難對付,就怕他埋伏了幫手。”
劉七娘望了兒子一眼,點了點頭,向丁香道:“去門房問問,這幾日城裡有沒有甚麼惹眼人物出沒。”丁香應著去了。過了一會,回來報導:“老林說沒見到顯眼的武林人物,只有一對像是會武的夫妻,帶著一個長得很標緻的女孩兒,在城裡到處向人探問有沒見到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說叫甚麼小三兒的。”
劉七娘問了這對夫妻的形貌,也不得要領,說道:“這二人應是武林中人,但聽來不像和那採花賊有關。你要門房多注意著點,一有甚麼風吹草動,立刻來通知我。明晚我要親自出手。”
趙觀知他母親一向謹慎,但此番不過是擒殺一個淫賊,也這般鄭重其事,微感不解,說道:“娘,你要親自出手?”劉七娘也不多說,只道:“好啦,你快去吃午飯罷,下午自己玩去。”
趙觀巴不得他娘有這一句,一溜煙的跑下樓去了。
那日天氣甚好,趙觀去找幾個平日和他一起玩耍的小廝,卻都不在,只好一個人去往太湖邊上溜達。湖邊賞桃花的遊客絡繹不絕,他在湖邊閒逛一陣,忽然聞到一陣濃郁的酒香,循香走去,見不遠處酒旗招展,一個十五六歲的大姑娘站在三大桶酒簍前,正掀開蓋子,用勺子舀出酒來。
趙觀認得她是城裡杜康坊老闆的女兒巧姐,想是這日天氣好,老闆派了她出來湖邊擺攤賣酒。趙觀嘻皮笑臉地走上前,說道:“阿巧姐,太陽這麼烈,可辛苦你啦。”
巧姐瞪了他一眼,說道:“小壞蛋,又來討酒啦?”趙觀道:“哎喲,我看你一身大汗,特別來慰問幾句,你怎地不識好人心?”巧姐笑道:“你也配叫好人?我跟你說,今兒生意好,我沒空跟你閒扯。回頭被我爹見著了,非打我一頓不可。”趙觀道:“我只呆一會,不會被你爹看見的。”
正說時,一個路人上來要三斤酒,巧姐打了酒,收下銅錢。趙觀見巧姐的一簍酒剩不了多少,彎腰去簍底舀酒十分吃力,便道:“來,我幫你。”將快空的酒簍搬到後邊,又抬過另一滿簍,拍開了封泥,酒香撲鼻。巧姐甚是感激,向他謝了一聲,悄聲道:“阿觀,你先嚐一口,別讓人看見了。”趙觀大喜,將酒簍抬到後邊,用雙手舀了一掬酒,湊口喝了,果然香醇之極。他還想再喝,忽聽一人道:“大姑娘行行好,賞點酒罷?”
趙觀回過頭,見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約莫十一二歲,手中拿著一隻瓦碗,向巧姐討酒。巧姐瞪眼罵道:“沒見過乞丐討酒的,肚子沒填飽還要酒喝?不給!”
那小丐不斷哀求,巧姐只是不肯。趙觀不好意思再偷喝,說道:“巧姐,我替你拍開封泥了,酒簍要放到前邊麼?”巧姐向他一笑,說道:“多謝你啦。”趙觀便替她將那滿簍搬到酒旗下,對她報以一笑,說道:“別太辛苦啦,你這麼個美貌大姑娘,出來幹這苦活兒,你爹也不多疼你一些。”
巧姐臉上一紅,這時又有顧客來,她便又忙著招呼打酒。趙觀回頭見那小丐仍站在當地,眼睜睜地望著酒簍,舔著嘴唇,心想:“這小乞丐倒是真想喝酒。”便向他招招手,指指後邊的酒簍。那小丐會意,悄悄繞過來,用瓦碗舀出簍底的殘酒,仰頭喝乾了。他又舀了一碗,向趙觀一笑,回身便走。趙觀怕巧姐發現了生氣,便抬過那將空的酒簍,將餘酒都倒入了新簍中,說道:“哪,這簍還有些殘酒,別浪費了。”巧姐笑道:“阿觀,這麼賣力,我怎麼賞你啊?”趙觀笑道:“賞碗酒,或是賞個親。”巧姐伸手打他,啐道:“沒正經的,不賞了!”趙觀笑著躲開。巧姐看見趙觀調皮可喜的神情,心中一軟,畢竟還是伸手舀了一碗酒,送給他喝。
趙觀喝了酒,醺醺然甚是愉快,來到湖岸無人草地上躺下曬太陽。正昏昏欲睡時,忽聽一人道:“見到麼?那個穿淡藍衣服的女娃。”另一人道:“盯上了,好貨色。誰下手?”前一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