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秋搭著風的肩膀,倏然降臨。
嬴府張燈結綵,人進人出,皆笑聲朗朗,歡天喜地。原來,今日乃嬴湄十五歲壽辰,依嬴恬和姽嫿夫人的主意,邀來全村老少,熱熱鬧鬧的給她辦及笄禮。
嬴恬在外接客,姽嫿夫人則領著週三娘及緋煙在內室給嬴湄梳洗打扮。嬴湄是個好熱鬧的性子,才梳洗到一半,就在凳子上扭來扭去,大不耐煩。
姽嫿夫人責備曰:“湄兒,行罷及笄禮,你便是大姑娘了,怎的還這般沉不住氣?快把心收一收,讓娘好生替你梳頭。”
嬴湄苦著臉道:“娘,你這會就算梳得再整齊,等會出去行及笄禮,這頭髮還不是打散了重梳,何必浪費精力?”
“瞧你說的。你從內室出到外院,人人都要望著你,你若有哪處不妥當,還不是娘丟面子。”
嬴湄“咯咯”的笑起來:“我說娘這麼用心,原來是為了自己的顏面,可憐女兒——”
一語未了,忽然聽到外邊喧譁吵鬧,好似出了大事。嬴湄心下一沉,忙站起身,卻因一把青絲還拽在母親手裡,疼得她又坐了下來。
只見管強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嚷道:“姑娘,大事不好!適才有一隊官兵忽然闖進來,將老爺當場銬住了!”
嬴湄臉色煞白,急問:“可有說是什麼罪名?”
“說是老爺謀反。他們來的人多,銬了老爺後,還想闖進內院捉拿你和夫人。多虧護院的弟兄和鄉親們攔著,他們一時進不來。姑娘,你還是帶上夫人快逃吧。”
短短一刻,嬴湄的腦子千轉百回:早在兩個月前,魏帝便准許爹爹告老還鄉,自那時起,爹爹對任何人都不再構成威脅;不肯放過他者,必是奸相李盟。其目的無非是要嬴氏家破人亡,以報求聘不成的恥辱。然就算他誣告,依父親的耿耿忠心及赫赫功勳,稍事調查,當真相大白,不置於誅滅全家……可是,如果有人藉機踩上一腳,不但爹孃及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就是家下人等,亦全部活不成了!
那一刻,嬴湄冷汗直下,急得團團直轉。偏是越急心越亂,越亂則越想不出法子。忽聽“咚”的一聲,她的母親暈倒在地。嬴湄大急,忙跪在地上,抱著母親連連叫喚。
週三娘最先反應過來,她一把抓住嬴湄的肩,急切道:“姑娘,你不要擔心我們,還是快逃吧。只要你能逃出去,總會有辦法救出老爺和夫人,亦能保全大家。”
週三孃的主意是對的,惟有逃出去,她才能為父洗冤,救得大家性命。只是,現下房前屋後已被圍得水洩不通,她本領平平,連殺出血路的能耐都沒有,若逃,又能怎麼逃?再且,她無論男裝女裝,都曾被李俊見過,那人心思縝密、陰鷙難測,必定會把一切情況洩露給其父……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瞞天過海,溜得出去?
因不知自家姑娘為何猶豫,管強心焦,兀自催促。嬴湄瞧著他著急的臉,忽然有了主意。
她將母親抱到床上,轉身對週三娘跪了下去,哽咽道:“三娘,我把娘交給你,好歹你要和她在一起。要不了多久,我必定能救出你們。”
“姑娘放心,有老身在,夫人一定沒事。”
嬴湄生生忍住盈眶的眼淚,旋及,飛快的脫下外袍,對管強道:“管大哥,快把你的衣衫給我。”
管強不明就理,怔怔道:“姑娘,我身上骯髒,只怕——”
“管大哥休要多言,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管強只好將布衫脫下,嬴湄忙穿在身上,隨即拿起剪刀,三下兩下將衣袍剪破,還使勁的撕成幾縷。又拎著茶壺跑到門外。等她再一次出現時,已變作一個以樹枝盤頭,臉色無比焦黃的襤褸小子。其後,她望一眼床上的母親,狠心別過三娘和緋煙,與管強一同出去。
那會,前院亂作一團,原先備好的酒席全部被掀翻,杯盤的碎片和酒菜撒了一地。嬴家的百名護院正和魏軍刀拼槍挑,更有許多百姓不顧個人安危,抄起條凳或是木棒加入戰局。但見你來我往,直打得天翻地覆,血花飛濺。
百姓們邊打邊嚷:“你們說嬴將軍謀反,可有證據?若嬴將軍真有反心,這許多年來,他為什麼還要不辭辛勞的保家衛國?”
“分明是奸人捏造罪名,陷害忠良!難道老天爺都不開眼麼?”
“你們快放了嬴將軍,不然咱們就跟你們拼命!”
在爭執斥罵中,不時雜有慘叫。那些來執行抓捕任務的魏軍既兇且蠻,面對百姓居然沒有半點憐惜,只管喝罵棒打,連連傷了好些人。
嬴恬大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