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聽到我自己的抽泣聲。
我最後給程子良打電話,我都沒指望他會接我的電話,但也許是因為座機號的緣故,他還是接了。
他說:“你好。”
我的喉嚨哽住了,我半天說不出話來,但不知道怎麼的,他就猜出來,他在電話那端問:“七巧?”我沒說話,他又問,“七巧?是不是你?”
我吸了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他:“你知不知道蘇悅生在哪兒?”
他沉默了幾秒鐘,說:“我不知道。”
我心裡像針扎一樣痛,我說:“你知道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真的要分手,只要他當面對我說一句話就行了。”
他不能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開。
程子良仍舊不說話,我很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我說:“你要是有機會見到他,就跟他說,只要他跟我說我們不要在一起了,我馬上就走,不會問他第二句話。”我說著說著,聽著自己的哭音越來越重,到最後不管是怎麼掩飾,我都是在哭。我把電話掛上,覺得自己真是丟人現眼。
電話重新響起來,我把臉上的眼淚胡亂擦了一擦,是程子良打過來,他說:“你放心,如果能見到他,我一定跟他說。”
我把電話重新結束通話,抱著膝蓋坐在沙發裡,才發覺自己一直在哭,有什麼好哭的啊,蘇悅生現在的態度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我所求的,也不過是見一面,徹底死心。
我應該哭了很久,因為後來就在沙發裡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我在沙發裡蜷了一夜,渾身骨頭痠疼。我跑到浴室裡洗澡,一邊沖涼一邊刷牙,不就是蘇悅生不要我了,有什麼了不起,我還得活下去。
我把涼颼颼的漱口水吐掉,只覺得一陣陣噁心,昨天中午只吃了兩個包子,晚飯又全吐掉了,要吐也只能吐出一些清水。我伏在馬桶邊乾嘔了一陣子,只覺得天旋地轉,只好就勢坐倒。
我不知道抱著馬桶坐了多久,也許把胃裡的胃液都吐空了,才爬起來重新洗澡,我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其實我心裡是空的。就像去黃山爬山,一直往上爬,一直往上,累地連一小步都挪不動了,最後終於到了山頂,可是四處白茫茫一片,全是蒸騰的雲海。
沒有太陽,沒有植物,沒有樹,沒有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四面漆黑,連雲都沒有了。
我腫著眼皮胡亂往臉上抹了些護膚品,衣櫃裡還有嶄新的裙子,是蘇悅生前幾天給我買的,他就是喜歡給我買東西,那時候我就覺得他對我挺好的,現在想想不知道他把我當成什麼人,也許就和以前他那些女人一樣,他買,她賣。
我本來不想把自己想得如此可憐和難堪,但一個人在偌大的屋子裡待著,禁不得我不胡思亂想。時間一晃就下午了,太陽照在西邊的窗子上,落地大玻璃,屋子裡熱得像蒸籠一般,但我只是如同困獸一般走來走去,連空調也不想開啟。
我想起媽媽,也許她著急了,我媽雖然打我打得兇,但她到底是為了我好。只是我讓她又灰心又傷心。
我正猶豫要不要給我媽打個電話,突然聽到大門響,我從起居室裡跑出來,看到蘇悅生站在玄關那裡。
在剛剛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就心軟了。我不想知道他一天一夜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也不想問他到底去了那裡,我甚至不想訴苦,不想告訴他我捱了我媽的打。
其實只要他伸開手臂,我就會撲進他的懷裡,哪怕海角天涯都跟著他去。不管將來要吃什麼樣的苦頭,不管誰反對誰阻撓,哪怕我媽打死我,我跪下來求我媽十天十夜,哪怕把自己的膝蓋跪斷,也會懇求她同意讓我們在一起。
可是蘇悅生並沒有動,他就站在那裡,只不過短短一天沒見,我就覺得他整個人彷彿瘦了一圈似的,或許是他離我太遠,可是我忽然從心底裡湧起一層寒意,就像是預知到什麼似的,我竟然不敢朝他走過去。
他沒有看我,也沒朝我走過來,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對我說:“我們分手吧。”
我曾經對程子良說,只要蘇悅生對我說分手,我再不糾纏,掉頭就走。可是他真的到我面前,對我說出這五個字時,我實在是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就像得了絕症的人,總是抱有最後一絲希冀,希冀這世間有新藥,希望能夠遇上奇蹟。
可是沒有奇蹟,我到處找他,他真的來了,然後也就是說分手。
我完全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我只覺得眼淚迅速地湧出來,我問:“為什麼?”
“我覺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