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老二要是不入贅,指不定下邊老四就得給誰家入贅。而姚家呢,閨女好,家境好,老二那性子,入贅過去也是能當家作主的,不會窩囊不會受氣,等於賺了一份好家業,一個好媳婦。並且入贅了還在本村,這個兒子他們照樣能得益。而對於姚家來說,女婿上門做兒子,肯定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鮑爸鮑媽算盤打得十分坦白,當著姚三三和鮑金東,也就是這麼說的。
鮑金東性子豁達大氣,他回去一想:既然我招給三三,比三三嫁進咱家更有用,那就這麼著吧,反正本質還是我和三三咱倆結婚唄。
然後,他不就答應了嘛!
然而這個事情,在鮑家家族裡卻並沒有那麼開明,據說鮑家幾個老長輩就有意見。至於村裡眾人,更是說鹹說淡的都有,畢竟招贅這樣事情,大多數人是想不通的。
說什麼?——姚家要是窮鬼,鮑家能願情嗎?還不是圖姚家富裕有錢。
這其中,姚老奶明面上沒法子反對,背地裡四處找人叨咕抱怨:他鮑家,還不是看中了咱家老大的家產……
而議論中心的那兩位主角兒,此刻正躲在鮑金東的小屋子裡。大冷的天,鮑金東把家裡的小炭爐子拎進來了,抓了一把花生在爐口邊上烤。吃是次要的,暖和又好玩兒。
“我之前也料到了的,肯定要有人說三道四,可沒想到說得這樣兇啊!”鮑金東咂咂嘴,“唉,這些人!我今天遇上後村鮑春生那小子了,你猜他說我什麼?”
“說什麼?”
“駙馬爺!”
“駙馬爺?”姚三三噗嗤一笑,“那你咋說的?”
“我說,哎,孫子,真懂事兒。順便給了他腦瓜一巴掌。”瞧見姚三三憋笑的表情,鮑金東一臉無辜,“他自己叫爺的。”
鮑金東翻動著爐口邊上的花生,不小心掉進去一個,落在通紅的碳上,鮑金東飛快地伸手捏了出來,手指還是不免燙到了,他噝呵一聲,把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下,姚三三拉過那隻大手,捏著拇指、食指看了看,沒燙傷,便又放開,自己伸手放在爐口上烤火。
兩雙手放在爐口上,爐火映照得手指發紅。鮑金東便抓著她的小手,一根根把玩她的手指頭。
“你看你這手指,咋這麼細!兩根都不抵我一根粗。——我給你那戒指呢?”
“沒戴。咱明天才訂婚呢!”姚三三說,“叫大姐她們看見了,又該拿我說笑。”
“我好不容易給你買點東西,往後戴著啊。”鮑金東說,“我不是帶回來一點錢嗎?給你買了這戒指,還剩下不到三千,本打算訂親給你買東西的,今天我媽跟我要了,說反正招贅,訂親不用我花錢,叫我拿出來給金遠做彩禮用。”
鮑金東的語氣十分平淡,聽不出抱怨還是失落,似乎只是敘述一件事情罷了。姚三三抬頭看看屋門,鮑爸出去溜達了,鮑媽應該在旁邊屋裡跟鮑三嬸拉呱。姚三三輕聲說:
“風俗就是這樣唄,你媽這麼做也完全合情理。往後咱倆自己掙錢,你想給我買啥都行。”
“我不是怨她,單純說這事兒。人窮志短,我爸媽吧,這年頭養大四個兒子,能容易嗎?”鮑金東平淡地說,“大哥結婚,脫了我爸媽一層皮,現在金遠又蓋房子結婚,再脫一層皮,這往後還有金成呢,也難怪他們支援我招給你家。”
鮑金東招贅到姚家,似乎合情合理,他自己答應了的。可你要說鮑金東心裡半點不彆扭,那是不可能的。尤其現在外頭說長道短,說啥的都有。作為一個大男人,鮑金東心裡難免就有些不舒服了。
“小丫,這事情怎麼就跟我想的遠遠不一樣呢?”鮑金東慨嘆,“我原來想著吧,我先當幾年兵,磨礪一下,把自己鍛鍊好了,才能護著你,然後我就好好掙錢,蓋村裡最好的房子,當村裡最有錢的人,然後我就風風光光地,我開著小轎車來娶你,叫全村的姑娘都羨慕你。可你看現在,哪想到退伍回來,我還是光腚光,你卻把事業做成這樣。”
說著鮑金東兩手一攤,自我解嘲地笑笑。“我反倒成駙馬爺了!有個太能幹的媳婦,也不全是好事兒。”
姚三三抓著他的大拇指頭玩,瞅著他笑,悄悄問他:“你後悔啦?”
“嗯,有點兒。”鮑金東拽拽地抬起下巴,裝模作樣拿架子。
“哎,你不能後悔啊,說話算數。往後你領著我,把日子過好了,讓人知道你鮑金東是個有本事的男人,叫那些人自己打嘴去!”
“那我要是真反悔了呢?你怎麼辦?”鮑金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