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出頭,就是剛剛修煉成人形之時,到現在已經太久太久,到現在,幾乎連蛻變時的痛苦都忘了,偏偏那事是如何都忘不了。
早在剛能記事的時候就從父親的口中聽說過關於白家的很多事情,印象最深的就是白家的特殊宿命,擁有極高的天賦,而在能力達到一種極至時就會死亡,如同曇花一現,美雖美,彷彿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來等待這一刻,美麗之後就是隕落。
於是死亡成了白家每代妖精達到巔峰的一種標緻,曾經期待著自己過這一刻的來臨,直到那一天,父親死的那天他才知道什麼榮耀什麼巔鋒的象【炫|書|網】徵,可悲到可笑,曾經那麼信仰的一切在那一刻變得如此可笑……
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巨大的騙局,都是皇族為了自己的利益編織的可笑謊言。
那日因為父親在出門的時候感覺很是奇怪,小小的他憑藉著本能再父親離去不久便跟了出去,就是那日他親眼看見了當時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貓王對自己的父親實施血咒的整個過程。
一直到父親像斷線的木偶轟然倒地白凝已經嚇到無法出聲,手掌握成拳頭死死的咬在口中,知道滿嘴鹹鹹的血腥味也不曾察覺,驚恐的蹬到眼睛,乾澀的眼睛慢慢被眼淚溢滿,想要逃,想要尖叫,想要證明一切都是幻覺,可是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連呼吸都無法進行。
那日他因為窒息而暈倒在聖清宮的橫樑上……
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皇族自然是明白他知道了些什麼,可是醒過來的他彷彿忘了一切,問他什麼都再搖頭……
那時候的白凝畢竟還太小,在皇子的求情下,皇族才沒有趕盡殺絕……
只是他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記得那件事情的所以,甚至是後來的幾百年都為了這事而活著。越是成熟越是明白,只有擁有強過一切的力量才能改變所謂的宿命……抵擋血咒的力量,亦或許讓控制血咒的人徹底消失……
只要把這事做完就真的再沒有誰沒有什麼力量能阻擋他們在一起。
“白凝你真的……”貓王上前一步,抬起手彷彿要阻擋什麼一般。
白凝神色一緊,搖了搖頭:“莫要說什麼,當日您為何不同我父親說?”
一切來得太過忽然,不瞭解血咒的因緣都被這一幕驚嚇到了。白凝,貓國國師,溫文儒雅處事淡然的代表,洛奇的專屬老師,幾乎洛奇出身就陪伴在一起,洛奇的法術都半是他傳授的,而此刻,他手壓在洛奇的喉嚨處,這般面無表情的說出這樣的話。
這時候即使不明白其中的因緣也明白事情不簡單,一開始發現出來的人是白凝之後而報著某種僥倖心理司儀們也慌張起來。
“國師大人,您這是幹什麼?快放開殿下。”一司儀從眾人中走了出來,稍稍向前kao近幾步,顧忌以結界的反震停在了距離結界不遠的地方。
白凝忽然就笑了,偏過頭,長髮一傾而下,微微側著臉,那模樣甚是驚豔,只可惜漆黑的瞳孔一直都是那般沒有焦距的模樣。
輕笑聲在安靜的聖清宮裡尤其清晰,從發現這個可笑的陰謀的時候就像這般笑出聲來。
“不必說什麼了,當時你沒殺了我就應該預料到現在。”白凝淡淡說了一句,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這才斜下眼看了眼洛奇。
洛奇說不出話,只是死死的盯著白凝,從一開看見他的驚喜,而後發現他居然想要殺了自己的驚訝,再到現在不可置信中交錯著濃濃的悲哀。
倔強得瞪大了眼睛,即使成熟了這麼多,即使外表剛毅如此,他始終還是那個他,眨了眨眼睛,通紅的眼角泛著溼意。
明明曾經那麼kao近,為什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就算是白凝召喚出冤魂,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範圍內,他都不曾怨過他,只是怨自己沒有能力阻止。
每天都在等,都在想,有一天白凝和迷迷忽然就回來了,就像從前那樣,一起送迷迷去上學堂,躺在庭院裡曬太陽……白凝就安靜的kao在樹邊,看著他們胡鬧。
一切的一切就是從萬妖宴開始改變,如果可以,洛奇寧願從來沒有去過妖潮,從來沒有冤魂,亦沒有此刻……
思念了這麼久這麼久……相見的時刻卻是如此。
洛奇並不知道血咒的事情,貓王本準備在他成人禮之後再告訴他一切,可是突變來得太快,所以他聽不懂白凝和父王的對話。
他聽明白了,他的師父,他最依kao的人,想要殺了他。
漆黑不見底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痛楚,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