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不退,不言不語的站在外面,折騰的她夜夜都無法安睡,還要一直屏氣凝神,半點都不敢翻動身子鬧出聲響,簡直要躺成一個木頭人了,這算怎麼回事兒?
離譜的是,她明明該盼著他走,盼著他再也不要來了,卻又時時猜測他刺殺神帝失敗之後怎樣了,還夜夜為他來了又不肯吭聲而惱怒,這惱怒已越積越深,所幸那傷勢好的差不多,縱使氣沖牛斗也沒什麼痛楚了。
第九日晨間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等那廝方折了花便罵了一句狠的,片刻後氣沖沖的推開窗戶一看,他竟沒有同往日那樣霎時消失無蹤,反而靜靜的站在幾丈之外,負在身後的右手指尖拈了一支取仙花,不多不少正好兩朵。
很好,這廝不走便是等著捱罵的。
夢果兒氣沖沖的翻窗出去,手掌卻被堅硬的一物鉻到,這混蛋居然在窗外面放石頭?她咬牙切齒的回頭一看,不由呆住了,那東西拳頭大小,泛著紅色的幽光,竟是一枚暮生朝死的離仙果。
但是,這東西到底有什麼意思?夢果兒正拈著那枚果子皺眉細想,他卻忽然輕嘆了一聲,其中的深意簡直似要百轉千回一般,她一時間怔然,連早就備好衝到嘴邊的連番惡語都忘記說了。
“古人造字以紀數,起於一,極於九,道立於一,一者,萬物之本,而九者指其極,陽之數,道之綱紀。我想,既然咱們都是修行之人,就以九夜為限好了。果兒,你總該選擇一種了。”
江曇墨的語氣波瀾不驚,沉穩到不辨心事。
夢果兒怒道:“你有病吧?叫我選擇什麼!”
“你若是肯原諒我,我便將這支花帶走,若是不肯,你便將這離仙果留下。”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做了錯事不道歉反而還要矯情做作,什麼都沒說也都沒做就敢讓人諒解,不送點珍稀之極的禮物,反而送個待會兒便會消失的破爛離仙果,有他這麼欠揍的人麼!夢果兒咬牙切齒的哼道:“那你趕緊的滾蛋吧!不行,先把我那些花兒統統還回來!少一朵我便。。。。。。我便。。。。。。”
“便怎樣呢?”
江曇墨居然笑了一聲,她攸的閉口,本也不知該怎麼威嚇好的,看他緩緩轉身一步一步走過來,她頓時急退了幾步,緊緊靠在背後的牆壁上一想,明明她是個苦命之極的受害人,怎麼反而要怕他這害人的?也太沒有天理了!
“你的意思是要選擇後者,是不是?”江曇墨的表情同他的語氣一樣波瀾不驚,就是蒼白到沒有血色,看來刺目的很,夢果兒哼道:“廢話!”他又輕嘆道:“我還以為,你急急的回山來,是想再給我一個機會。”
“你當我有病麼,非得被你害死才肯長記性?”
“這話倒也不假,你沒病,有病的是我,我早知道你會這樣,怎麼還要親自來驗證一下?也真是造化弄人,我已愈陷愈深,跟你之間卻是越來越遠了,這可該怎麼辦?怎麼辦。。。。。。”
這廝的眼睛向來都是波光瀲灩,此刻卻似藏了無數的心事,夢果兒分辨不出其中的種種深意,只是覺得被這雙複雜又糾結的眸子看的很是難受,心底一陣陣泛著酸澀,眼睜睜看他伸出手指,將那支花輕輕放在一側的窗上,然後轉身便走,這酸澀竟又化作了絲絲痛楚。
“誰要這破爛果子!”
夢果兒將手中的離仙果狠狠砸了過去,江曇墨的頭適時偏了一下,卻頓時被砸個正著,他的腳步不停,反倒化作一道白芒迅即走遠了。
她越發惱怒起來,這廝明明是自己撞上去的,就是腫起個大包來,就是因此而頭破血流也是自找的,與她身上那麼重的傷實在是沒法比較,怎麼她反而要覺得有些內疚了?這混蛋不是皮厚到外號不要臉麼,不是慣會糾纏著耍賴麼,怎麼說他幾句便真走了?
“你。。。。。。你給我站住!”
她怒斥一聲,竟不覺間拔腿追了一程,直到他在遠處攸的消失不見了,這才恨恨的落在一塊雲頭上,捶胸頓足指天指地罵了一通狠的,罵完不但不解恨,反而覺得自己委屈到了極點,忍不住蹲下 身去,抱著肩膀嚶嚶啜泣起來。
也許心中那些酸澀與痛楚並不是委屈,只是不知到底該如何,也不知到底想要他如何。
夢果兒哭了片刻又跳起身來,抬頭一看天竟已然亮了。日出雲海之間,霞蔚變幻莫測,幾百丈下那片密林之內,霧靄隨風流淌,絲絲縷縷猶如祥雲繚繞,隱隱還瀉出幾分仙靈之氣,也不知是個什麼地方,她心中好奇不由落下身形去檢視。
山路崎嶇,掩映在高大濃密的松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