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心跳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
只有耳朵高高地支稜起來。
明明閉著眼,聽覺也並沒有那麼好到能夠捕捉到其他人輕微的呼吸,她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覺得病房裡大概還有一個人沒有走。
苟安蜷縮在被單下,閉著眼,聽著他的鞋底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近。
縮在被窩下,她握緊的手無聲收攏,肩膀僵硬的,她自己都覺得放在醫務室硬床上硌得生疼。
來人的腳步終於在床邊停下,從上往下俯視她的方向,彷彿有一道輕飄飄的視線看了過來——
她心中的緊張到達巔峰。
心跳又因此變得不正常。
就在這時,她嗅到了極其熟悉的木質調古龍水味鑽入鼻中……
緊接著,因為亂蹭掛在面頰上的碎髮被一根手指撩開。
“不困就別裝睡。”
男人的嗓音聽上去情緒平穩。
苟安立刻睜開眼睛,翻過身,深褐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他,在對上對方那雙目無情緒的雙眸時,眼裡像是漲潮的海水,有潮意在上漲。
她不說話,只是唇角抿得很平,像是在硬撐著某種情緒。
“怎麼這個表情?”
賀津行輕笑了聲,緊接著,苟安感覺到床邊塌陷了些,是原本站在床邊的人。此時順勢在床邊坐下來。
他伸手扯了扯她捂著半張臉的床單,強行把她捂住的半張臉也露出來,視線在她板著的臉上兜轉一圈,嘆息。
“我不過是沒有立刻跟過來而已,你還真是……嬌氣得不行。”
被罵嬌氣,她露出個不服氣的表情。
——看看,這就是苟大小姐。
明明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英雄救美,跟別的男人滾做一團摔在地上的是她。
結果她先委屈上了。
“那你為什麼不立刻跟過來?”她小聲地問。
這問題問的,真夠刁鑽的。
賀津行心中無奈多於一切,唇角邊掛起一抹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單純自嘲的弧度,與此同時,感覺到她無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為什麼,不立刻跟過來?”
重複的問題,這次換上了執拗的語氣。
他以為她這樣執著,只是一如既往地是在害怕。
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她發問完之後,眼中潮意凝聚,變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怎麼了?我又不是什麼吃人的魔鬼,當時沒跟過來也是因為……那種情況,菩薩看了也會在心中燒一把火的。”
賀津行往後坐了坐,用懶散的語氣說,“但也不是因此準備和你解除婚約了,哭什麼?有那麼害怕?”
“……”
像是一道雷批下來,苟安的腦子嗡嗡的。
那一瞬間什麼都沒想,就想到了動物世界裡因為跑得太慢被最後沒跟上隊伍所以被雄獅扔到了路邊自生自滅的小獅子……
它可能從此蹲在草叢裡一動也不敢動,像一個被守護者扔下的小可憐,最後安靜的死去。
……………………這個聯想有點離譜。
苟安深知原著線已經被她攪合得亂七八糟的情況下哪怕和賀津行解除婚約她大機率也不會死——
但還是沒來由的很難過。
她都不太搞得清楚那是因為什麼。
眼中的淚霧迅速加厚,以至於她已經不太看得清眼前的事物,只能努力瞪圓了淚濛濛的眼看向賀津行,難以置信地問:“你要和我解除婚約?”
賀津行愣了下。
“嗯?不是,你是不是聽不懂——”
“不要。”
下頜因為在努力強忍不讓那些淚珠掉下來,很努力地緊繃著,她聽見自己堅持地據理力爭的聲音響起:“你是為了夜朗的事生氣嗎?我不想道歉,道歉就側面說明我真的做錯了,但我會有點害怕的原因是我怕你誤會我揹著你跟他餘情未了,而不是因為害怕我自己做錯了事——先不管是不是夜朗算計,非要跑到我面前墜馬,但當時那種情況,就算是陸晚掉下來,我也會伸手去接的。”
賀津行沒來由地想到在船上時候,她莫名其妙擋在最討厭的陸晚前面,跟徐家兄妹掐架——
嗯,挺有說服力。
他望著她。
彷彿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是有點怕你,但我不想解除婚約這件事,跟‘我怕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