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行。我走了。”
“?”
“你自己和百分之九十五機率會發瘋的陳近理玩。”
“……”
這個魔鬼。
在賀津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陳近理,問他到哪了,並神神秘秘地告訴他有事跟他商量時,苟安從一邊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耳朵。
男人一邊打電話一邊配合地身體傾斜向她,然後感覺到她湊過來到他的耳邊,用蚊子哼哼似的聲音又叫了一遍那個稱呼。
唇角無聲上勾,以至於講話的語調都有變化,電話那邊陳近理冷冷地問:“什麼意思,苟安也讓我快點回去,有好事?”
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了愧疚。
賀津行收了愉悅的語氣,嚴肅地說:“不,沒有好事。而且你最好,真的動作快點。”
……
陳近理回到研究所,停好車就被通知去地下室,這時候他就感覺不太妙。
下了地下室,就看見苟安拽著賀津行的袖子站在他熟悉的小魚缸跟前,他走過去伸腦袋看了眼,直接連呼吸的聲音都沒了。
向來在外面看似還算溫和的陳教授這一秒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烏黑的瞳眸黑白分明,在昏暗的地下室中猶如鬼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如果殺氣有形,這會兒苟安已經被大卸八塊。
她想說什麼,但是陳近理沒給她這個機會,從停車場跑過來的他這會兒明明氣都沒喘勻,已經脫了外套,撈起袖子展開雷厲風行的一系列動作——
給藥,下鹽,預備新海水缸水溫升溫,撈魚過缸,一氣呵成。
除了他把新缸扛過來的時候,海缸落在空地被他摔得震天響;
一個凳子擋住了他的去處,直接被一腳踹飛到三米遠;
海水鹽放在櫃子裡,拿出來的時候櫃子門被摔得差點直接掉下來……
只有撈魚過缸的動作是溫柔的。
還能動彈的那條獨苗苗被從略微渾濁的水裡撈起來,過到新海缸裡,陳近理雙手撐著操作檯觀察新海缸觀察了一會——
這期間,沒人說話。
氣氛有點壓抑,有點嚇人,苟安看著陳近理沉默的側臉,想到有人戲謔地稱這位大佬”白書提燈”,說他是江城書生裡能殺人的鬼……
但現在,苟安從他目無情緒的沉默裡,稍微品出那麼一點點的不好受——
很快的,過到新海水缸裡的那條獨苗苗魚崽子不再暴躁地游來游去,逐漸安靜下來,縮在缸底一動不動。
苟安瞪大了眼正努力觀察它還有沒有活著的徵兆,突然聽見“啪”的一聲,陳近理突然站直了身體,並扔了手裡的撈網,轉過身來。
她哆嗦了下,立刻竄到賀津行身後。
陳近理看著幾乎是第一時間消失在男人身後的小姑娘,面無表情地問:“你是找了個男人還是找了個爸爸?”
”只要他擋在我的面前,”苟安說,“你說他是我祖宗我也沒意見。”
陳近理懶得跟她廢話,稍微思考了下提問:“周雨彤讓你報復我?”
“……你想法挺多。”
“……”
“今天下午我去齋普區取樣她才知道我來研究所工作的事。”
“那有請a大海洋生物學院大二期末總成績年級第一來回答我,魚怎麼了?”
苟安無視了他話語裡濃郁的嘲諷:“從表現跡象來看,可能是過溫失敗,應激(*魚突然從較高水溫換到較低水溫或者反過來的情況下,產生的不適應)……但不確定。”
這種基礎中的基礎知識,路邊菜市場賣魚的大伯都懂,陳近理響亮地冷笑了聲:“所以,問都不問冒然給魚換水,誰給你的勇氣?”
苟安終於捨得從賀津行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答得飛快:“不是我,我去收集海水取樣了,是另一位年級第一換的。”
陳近理沉默了下。
他記得臨走之前,照看鯊魚幼崽的活明明被苟安搶走。
見他不說話,賀津行遠遠地抓過一把放在桌子上的尺子,用尺子一端推了推陳近理的下巴,強行把他的臉推向一旁,提醒:“這邊有監控,去查。”
陳近理一把搶過尺子扔了,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