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女兒騙人在先,但是苟家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在賀家那佔過半分錢好處。
抬手撥弄了下敞開的衣領,嘴上沒忘記裝模作樣地教訓女兒:“吵吵鬧鬧像什麼話,從你媽懷裡起來,收拾一下,有什麼話要說,晚上當著賀家人的面說清楚就是。”
苟安愣了愣:“什麼晚上?”
江願很有耐心地同她解釋:“賀津行回來了,賀老爺子有意讓他全面接管賀氏,這些日子正準備挨家宴請呢,咱家是頭一份,今晚在隔壁賀宅——”
苟安:“什麼?我不去。”
苟聿:“苟安。”
苟安:“媽,爸爸罵我!”
江願蹙眉:“苟聿。”
苟聿沉默了下,對家裡這種“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模式早已習以為常,彈了彈衣領上的扣子,“嘖”了聲對江願道:“行,你就慣著她吧,慣得無法無天,還鬧著和賀然解除婚約!”
苟安懶得理他,臉埋進江願懷裡,苟聿扔了手裡原本捏著要挑選的領帶。
江願見狀,眉間一鬆,露出個柔軟的微笑:“領帶不要戴啦?”
“不要了,又不是什麼重要場合。”苟聿語氣煩的不行,低頭看了眼還在拼命粘媽媽的女兒,“苟安,多大人了,從你媽身上滾起來,別好賴不聽的,老子要揍你了。”
苟安這才臭著臉爬起來。
苟聿踢了她小腿一腳:“滾去換衣服。”
苟安眉一抬還想反駁,苟聿提醒:“你要不想搭理賀然也行……可以暫時不搭理,但今晚的主角不是他。”
是賀津行。
苟安想起了那天夜裡,暴雨傾盆的黑傘下,眉眼冷漠的男人。
友好度10,那烏漆嘛黑的友好度提示燈顏色哎……
嘖。
他已經夠討厭她了。
默默打了個寒顫,苟安這才不情不願上樓換衣服。
……
雖然說是宴請各家,但以賀家和苟家的關係,今晚的聚會更像是一場家宴,氣氛比較放鬆。
放鬆就放鬆在,苟安換好衣服到了賀宅,長輩們早就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賀老爺子坐在沙發主位上,見了苟安,笑眯眯地招招手,把她喊到跟前握著手說了一會兒話。
也不知道是哪門子奇怪詛咒,賀家這邊小輩多是男孩,女孩都是旁系有些遠的親戚,相比起她們,苟安更像是賀老爺子眼皮子下長大的親孫女,對她的疼愛是真的。
眼下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孫子和苟安已經鬧得快要撕破臉皮,拍著小姑娘的手背,賀老爺子樂呵呵地說:“賀然在樓上和他小叔在書房說話呢,你上去找他,順便救救他,別讓他又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兒被教訓個沒完。”
賀老爺子對苟安冒名頂替這破事兒那可是隻字不談。
再看周圍賀家人——除了賀然他媽表情稍微有點不自然——剩下的人態度全體與賀老爺子一致,就沒人覺得這個事算什麼大事,畢竟就像江願說的,有沒有“恩人”的事兒,苟安都要和賀然結婚的……
至於那個陸姓小姑娘,該給的補償和謝禮,肯定不會少了她的就是。
只是再多的,他們也沒想過就對了。
苟安嘴巴一開一合就像金魚,最後在苟聿頻繁投射過來的警告目光中放棄了當著所有長輩的面再糾纏婚約這件事。
一步三回頭挪到電梯那邊,坐電梯上了四樓書房,電梯門開剛邁出一步,苟安卻發現有人比她更著急。
……
書房的門重重被人撞開,賀然像是一頭魯莽的公牛似的沒頭沒腦地衝出來,還在衝身後書房裡的人喊“別忘記要是沒陸晚我早死了”“你們逼我忘恩負義”“我就把苟安當妹妹,什麼時候我連選擇自己婚姻的權利都沒有了”!
苟安聽見“陸晚”兩個字的時候,直接陷入沉默。
隔著走廊,猝不及防與紅著雙眼的賀然四目相對,後者愣了愣,半晌沒反應過來。
直到上一秒他口中的“妹妹”勾唇,衝他笑了笑。
“……苟安?”
賀然原本一心沉浸在和賀津行坦白對陸晚的愧疚卻遭到冰冷斥責的憤怒中,冷不丁卻在這時遇見了整個事件另一位核心人物——
並且從她的表情來看,她應該是把剛才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一瞬間,賀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突然有點緊張。
像是幹了什麼不太體面的事被人當場撞破似的,臉上血色一點點逐漸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