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個好奇心多重的人,但是此時此刻卻還是沒忍住,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話語落下,便看見蜷縮在櫃子裡的小姑娘深呼吸一口氣, 閉了閉眼, 又睜開,死死地盯著他三秒後突然發問:“你和陸晚很熟?”
“?”夜朗愣了愣, 反問, “你認識陸晚?”
對她的關於陸晚的提問沒有太大反應, 相反的, 夜朗發現自己在意的是她願意終於說話了,他為此默默鬆了一口氣——
街頭跟人幹仗的時候頭破血流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狼哥,剛才居然有一點兒被一個小姑娘嚇著了。
夜朗看著被反問後直接陷入沉默的人慢吞吞從衣櫃裡爬出來。
衣櫃很矮,她動作有點費力,夜朗見狀想要拉她,沒想到手剛伸過去,她便避如蛇蠍一般往旁邊躲了躲。
夜朗再一次愣住。
——畢竟昨天,這隻邋邋遢遢的野貓崽子連一句屁話都沒多說就跟著他爬水管,落地之後毫不猶豫地爬到他的背上,跟他一個完全算作陌生人的男人回了家……
現在反應過來要躲了?
漆黑的瞳眸依然是沉默寡言的麻木,然而有那麼一瞬間確實閃過了不太愉悅的光。
苟安沒看見,她只是自顧自爬出來站在櫃子邊站好,抬起手整理了下因為一晚上鑽被窩外加剛才藏衣櫃有點兒弄亂的長卷發,她停頓了下,歪了歪頭問面前的人:“所以,你知道我是誰嗎?”
夜朗搖了搖頭。
剛想說,他沒興趣知道她是誰。
此時便聽見面前的人,用自殺式攻擊性強的語氣說:“我叫苟安,苟聿的女兒,賀然的未婚妻,上週把紅酒倒在陸晚頭上,前天在開學測試裡搶了她獎學金的人。”
又慫又怕死的人突然勇敢了一回,自爆身份。
可惜回應她的勇敢,是一陣無聊的沉默。
苟安抬起頭,看著面前熟悉的漂亮面孔依然是缺乏情緒,看上去有點兒反應遲鈍的冷靜,曾經他這個樣子可是讓她百看不厭呢……
在他的頭上,有類似電腦亂碼的東西在跳動——
“我看見他的愛意潮起潮落”系統出現了。
黑的幾乎看不清。
【友好度:10】
友好度顯示的上方,甚至跟了一個巨大的感嘆號。
它在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告訴了任何一個看得到這個提示的人,此時此刻立在她面前的人,對她來說究竟有多麼危險。
賀津行的友好度掉到【10】的時候都沒有過這個感嘆號。
一早上都在嚷嚷茶葉蛋的系統蠢貓此時也突然跟著安靜了下來,它彷彿遭遇了幾秒的停機,再出聲時,聲音是苟安從未聽過的嚴肅——
【蕉蕉:有感嘆號是因為這個人單純是因為對你的印象很差,和當時賀津行不一樣,他對誰都這樣。】
【蕉蕉:不能再出簍子了,你現在說話就可能會掉下10分,那就麻煩了。】
【蕉蕉:跑,別回頭。】
跑,別回頭。
……
夜朗終於知道昨晚他順手搭救的,居然就是導致陸晚一系列倒黴遭遇的罪魁禍首。
他當然討厭這個只聽過相關故事的苟家金貴的大小姐,甚至可以說因為陸晚的事,昨晚,如果他當下知道遇見的人是她——
他可能會救她。
但絕不會帶她離開當時那個混亂的泥潭,只會放她自生自滅。
眼前的劇情發展未免過於戲劇化,他一時善心大發,救回了霸凌陸晚的苟家大小姐?
在他不知道應該做出何種反應(比如趕人)比較恰當時,眼前的野貓崽子卻比他先有了主意——
漆黑的杏狀眸子裡閃爍著莫名滔天的怨念和決絕,她用肩膀狠狠地撞開了他,飛撲到桌子旁邊!
抓起桌子上放著的熱騰騰的粥,劈頭蓋臉砸到了他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並沒有給錯愕的夜朗半秒反應的機會,她轉身拔腿就跑!
從撞開門到“哐”地摔上門,踩著髒兮兮破爛拖鞋的她奔跑在樓道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傳入耳中,聽頻率她大概是拼了老命的在狂奔——
夜朗停頓了兩秒,總算是回過神來。
發尖、還有下巴,有熱粥的米湯順著紋理軌道一滴滴地往下流淌。
剛才的澡白洗了。
理論上夜朗再討厭面前的人,也不至於被“恩將仇報”就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