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關聯的提問, 大概是問她為什麼頭髮像是狗啃。
苟安肩膀縮了縮,睜大了眼, 彷彿驚弓之鳥, 立刻回頭看向身後的獄警——杏狀的雙眸閃爍, 居然是向獄警尋求安全感。
賀津行目光不動聲色地微沉,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此時那雙深色瞳眸色彩幽暗……彷彿風平浪靜的海面憑空起了一陣風,海浪有了波瀾。
男人臉上的表情透露出不容她以沉默渾水摸魚。
苟安習慣性地又蹭了蹭手指上的薄繭,這玩意能時刻在她生出任何作孽妄想或者私心時提醒她不安好心的下場——
頭髮怎麼弄的?
大概是因為大半年前跟別人在吵架,那人把她的腦袋摁在縫紉機上說要給她縫上嘴,她一怒之下用縫紉機,車壓到了那人的手指——
意外的因為非主動挑釁,只是被口頭警告批評。
只不過代價是一個月後,她被幾個人堵住,壓在地上剪掉了一大把頭髮。
好在獄警發現得早,也只是剪掉那麼一把而已,好歹沒全給她剪掉。
抿了抿唇,往事不堪回首,她只好言簡意賅地說:“自己不小心弄的。”
回答的何其敷衍。
一邊說著,她一邊困惑地抬眼掃了坐在對面的男人一眼:你兒子不是在醫院嗎,親生兒子命懸一線你不關心,跑來監獄管我的頭髮?
她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了那天放風時,監獄的一個小狗腿給林霞念自己寫的霸總小說。
小說裡有女主苦情至極,因為是熊貓血,最開始被男主虐身虐心還要每個月固定給男主的白月光女配貢獻熊貓血,後來又幹脆進化到,女主懷著男主的孩子,還要被安排捐一個腎給女配,
當時苟安瘋狂嘲笑這本小說離他媽的大譜,還質問人家,你這是在寫小說,還是擱《刑法》蹦另類的迪,怎麼每週三次的法制教育科普課對你一點屁用都沒。
苟安:“……”
現在她笑不出來了。
什麼“我愛的人生的兒子遭殃,麻煩你把腎給我”這種事,放在賀津行身上,好像突然覺得也沒那麼離譜。
坐在椅子上,苟安的屁股從三分之一接觸椅子,瞬間變成三分之零點五,她身體前傾,一邊摸自己的腎,一邊擺出了想要拔腿狂奔的姿態——
賀津行原本交疊的長腿放了下來。
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挑眉:“你又怎麼了?”
苟安:“……”
苟安:“賀先生,您有事嗎?”
到底有什麼屁事啊你倒是快說別在這嚇唬人了我每個月的探視幾乎就那麼幾次還要被你浪費掉一次早知道是你你把我牢房的門卸了我也不帶踏出那房間一步的到底在幹什麼啊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
“別這樣看著我,本次探視因為是特殊預約,並不會計算都你本月的探視次數里。”
他就像是會讀心術。
簡單的一句話,說的語氣那樣平和自然,就看見坐在對面的小姑娘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一些……
當然也只是一些。
賀津行打量著面前的人,發現她的精神不太好。
劉海過長,面板大概因為鮮少見光蒼白得幾乎透明。
整個人瘦了很多,囚犯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像是麻袋。
——跟“健康”幾乎不搭邊。
她望著他的眼神幾乎算得上是苦大仇深,當然了,大概在她看來,他是送她進入監獄的罪魁禍首。
賀津行其實覺得有點冤枉,畢竟這件事其實從前因到後果跟他都沒有太大關係,是她自己瘋了似的要惹是生非——
而在此之前,在郵輪上的下藥那次,他明明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了她一回。
“監獄裡伙食不太好嗎?”
眼前的人曾經和家裡的晚輩有過婚約,雖然後來解除了但是也忍不住還是用和晚輩說話的語氣。
見對方肉眼可見的眼皮子抖了抖,賀津行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問了一句廢話。
他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換了個坐姿,此時終於問出了他今日的目的:“你的案子不是沒有翻案的可能,想沒想過提前出獄?”
果不其然。
原本坐在對面死氣沉沉的人聞言猛地抬頭望向他,那雙深褐色的瞳眸一瞬間迸發出異常奪目的神采,好像院子裡飢寒交迫的流浪貓的面前突然敞開了一扇門,門裡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