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網之魚的紅酒從她的額頭滑落,順著她的面頰一路,最後在下巴上凝結成懸掛的一滴……
搖搖欲墜。
夜朗暗眸一動,食指彎曲,順勢替她刮掉那一滴酒液——
指尖粗糙的薄繭不客氣地刮過她細嫩的下巴。
她瞳孔縮聚,下意識地肩膀緊繃往後退,唇瓣微張。
夜朗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指腹,想了想,有些低沉沙啞的聲音說,“衣領髒了。”
還是有幾滴紅酒落在了苟安今日穿的藕粉色裙子上,暗紅色的液體,很明顯。
苟安回過神來,第一時間不是看自己的裙子,而是回頭看小白花女主陸晚——
此時此刻,這位目前尚來自下層區的原著女主大概是嚇壞了,像是驚慌失措的小動物一樣縮在那兒瑟瑟發抖……
但很好的是,她儲存完整,毫髮無損。
辛德瑞拉被男主幫助去換傾倒眾生這個part應該是沒有了。
至於她惡毒女配遞完武器又來擋刀的矛盾形象——
………………看在旁人眼裡,完全可以當是她苟安良心覺醒,突然路見不平一聲吼,不用謝不用謝。
面對陸晚完全震驚且不明所以的可憐臉蛋,神不知鬼不覺搞了原著向劇情破壞、還蹭了個“樂於助人”形象的惡毒女配一箭雙鵰,心情又有點變得美麗,勾了勾唇正想說什麼,這時候,在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在鬧什麼?”
……
上一次聽見賀津行用這種語氣說話,是苟安覺醒後第一次與他見面,在苟宅家裡大門口,然後她因為拒絕履行與賀家小少爺的婚約,被狠狠地扣了五分友好度。
………………哪怕後來是這個人親自替她操刀解除和賀然的婚約關係,也沒說把這五分還來。
完全被勾起不美好的回憶。
苟安飛快看了眼從天而降的男人——
賀津行臉上已經沒有了平日裡那種虛偽又做作的溫和笑意,此時他面色冷漠,難得毫不在意地展示了自己不太美好的心情。
就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從天而降籠罩,將在場所有的人籠在裡面……
密不透風,且窒息壓迫。
苟安看著周圍所有人懵逼地看過來,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間陪著徐柯闖了禍——
昂貴的古董鋼琴黑白琴鍵飛濺上了深紅色酒液。
淺色地毯斑駁無比。
而她與身邊的保鏢先生也滿滿狼藉。
以上任何一幕,都實在不該出現在這種正式又得體的社交場合。
一瞬間,那些個平日裡招貓逗狗的勇氣收了起來,苟大小姐肩膀僵硬,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
突然還是有點懷念這個男人平日裡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而不是現在目光黑沉,彷彿能夠淬出冰來,輕抿的薄唇宣洩著他原本乖戾的脾性。
“小叔……”
計劃是先賣個乖,再賣個慘。
然而前面兩個字剛出,就被男人掃視過來的目光憋了回去,苟安眼睜睜地看著賀津行屈指勾過鋼琴鍵上的紅酒液體,片刻,冷嗤一聲。
“琴都弄成這樣。”
聲音薄涼。
莫名捲起的冰冷氣息像是從四面八方化作利刃,在場眾人鴉雀無聲,看著鋼琴的主人彈飛指尖紅色液體。
賀津行轉過頭,這次直視苟安,那雙黑眸直直望入小姑娘有些驚慌失措的眸中——
好像一瞬間,看見她發頂的稀碎絨毛都立起來了。
賀津行頓了頓,才稍微收斂一些脾性,轉而換用平靜的語氣道,“安安,裙子髒了,回去換。”
在這種氣氛下,自認為大概已經算是溫和。
但聽在苟安耳朵裡完全不是這回事。
此時此刻的苟大小姐,總覺得今晚她和徐家這對神仙兄妹,總有一個要被扔下海喂鯊魚——
搶救一下吧。
“小叔,”苟安從保鏢身後伸出個腦袋,用自認為全世界最可愛、最無辜的語氣問,“確認下,您現在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
賀津行目光滑過結結實實擋在小姑娘跟前,面癱著臉的礙眼存在。
“是。”
“……”
“我現在,確實心情不太好。”
“……”
好的。
女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