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兩個菜,疤根哥要在家裡吃晚飯。麗娜的媽媽哭笑不得,悄悄地對蒙克爾醫生道:“看吧,疤根才回去兩天,孩子就又去把他請回來……”蒙克爾醫生沒有說話,他只是微笑著,學著西方一些國家的人的說話習慣,把兩手掌向上攤了攤,然後把兩肩向上聳了聳,表示出他也無奈的樣子。
麗娜和芳芳從土匪那裡回來,舒伊將軍並沒感到驚奇,他認為他的部下到即墨縣城去燒了孔廟是對綁匪的一個震懾,綁匪們懼怕德國人得威力才放回人質的……
最欣慰的應是二把頭了,女兒在他意料不到中突然地開門回家來了,猶如那失去的珠寶,怎麼也找不到了,正在大失所望沒了希望時,忽然又出現在了眼前,讓人驚喜不已,不敢相信。就像飢餓的貓突然間逮住了一隻小老鼠喜歡得不得了,一會兒圍著老鼠轉,一會兒把老鼠含在嘴裡,又一會兒兩抓抱著老鼠親玩。
開始二把頭看見女兒推開房間的門進來,他沒有一點表情,因為他腦中的幻覺產生的幻影在他的腦海與眼中已展現多次了。他根本就沒有相信過他的女兒能回來,因為他沒有那麼多的錢送到即墨縣城的孔廟去,他深信蒙克爾醫生也沒有,一個開小診所的西醫大夫家中能有多少錢?充其量能拿出個一千兩千的光洋大概就冒頂了,離二十萬大清銀幣差遠了。二把頭在碼頭上是搞管理的,懂財務。青島港上誰手裡有錢,誰手裡沒錢,他的心裡清清楚楚的,清楚又有什麼用?自己手裡沒有錢給那些綁匪,綁匪斷然是不會把女兒放回來的。他正在想著,芳芳推門進來了,他沒反應,他還以為是幻覺幻影。直到芳芳喊著爹爹來到他的跟前,他才從混亂的意識中清醒過來。這次他確認了,是真的,他從悲慼的情緒中忽然振奮起來,那情緒從低到高突然間來了個大落大起,他的血壓急劇上升,站起來晃了晃跌倒在地,暈了過去。
幾天後二把頭的身體恢復了過來,他像是大病臥床初愈剛剛下地站立,覺得心身是那樣得疲憊,他感覺自己老了許多,像是已經邁入了七老八十。
他點燃了一支大號雪茄,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嗜好與寵愛。他每天早晨起來有兩件事掛在心上:第一件是要知道女兒今天在什麼地方?是在家裡?還是在學校裡?第二件是吸他的雪茄煙。他很喜歡雪茄的形狀和包裝'奇+書+網',那黑油油的菸葉包裹著細細的菸絲,在他的眼裡是那麼得細膩,尼古丁的味兒透過那黑油油的菸葉,散發著誘人得香味沁入他的心脾。他還是那個老習慣,在閒散的時候總願意拿著支雪茄煙先在手裡把玩一會兒,然後才點燃。
他拿著支雪茄煙在手裡左看看右看看地把玩了一會兒,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芳芳知道爸爸要開始吸菸了,他的這些習慣動作在芳芳眼裡像是已經成了一種模式。芳芳劃燃了粗杆的德產防風火柴,給他點燃了雪茄煙。二把頭深深地吸了一口,隨著煙霧地撥出他咳嗽了兩聲後,靜了靜,對女兒道:“芳芳,什麼時候叫冬生來家?”
“爹爹,生哥來過一次了!”
什麼時候?該不是上次來刺我的那一次吧?二把頭想,續而他又搖了搖頭在心裡道:那次是誤會,是不溝通產生的誤解。
芳芳把一束鮮花拿過來遞到二把頭手裡,道:“爹爹,這是生哥送給你的。”二把頭雙手接過來,然後又騰出一隻手來在自己的褲子上擦了擦,顯然插花瓶裡是加了水的,怕那花蔫了。
送花不是漢族人的情感表達方式,是泊來品,是跟外夷學的。這點讓二把頭很滿意,一個鄉下小子誠實得有些傻,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適於這中西合璧的奇型社會並混跡於其中,說明這小子的處世能力是很精明的。他把鮮花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可能是雪茄煙尼古丁的氣味太重,也可能是二把頭的嗅覺生來就不靈敏,他聞到的仍然是一股子雪茄煙中的尼古丁得芳香味。他會意得笑了,把那束鮮花又遞給了芳芳。
女傭送進茶來,二把頭沒喝,他只是開啟碗蓋來看了看又扣上了。時鐘敲了十一下發出了悠揚悅耳的響聲,這是瑞士產的落地鍾,那長長的擺掛在慢條斯理地擺動著,有條不紊,從容不迫,文質彬彬,誰也不理。世界上的所有力量都休想催快了它,它像是無憂無慮得在慢騰騰得磨蹭著什麼?消磨著什麼?二把頭又摸出懷錶來瞅了一眼。他不是不相信那架落地鐘的準確差誤,而是習慣,其實懷錶上的時針指向哪裡他並沒往心裡去。剛才落地鐘敲的那十一聲響,使他官能性地覺著肚子有些餓。他又問女兒道:“芳芳,什麼時候請冬生到咱家裡,咱們一同吃頓飯?”芳芳笑了,答道:“好啊!爹爹。”接著又問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