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分,雖是晨光熹微,但茅山主峰已是煙雲繚繞,如同仙境一般。而且山道更滿是上山進香求拜的人群,密密麻麻,猶如螻蟻,喧囂無邊。
但這種喧鬧場景只是停留在茅山主峰,在茅山側峰處,卻是人跡罕至。山腳下的小村莊,仍然保留著舊時模樣,古木參天,巷陌相連,偶爾間,才會有幾縷炊煙彌散開來。
雖然只有一山相隔,但兩處卻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一般。
但山村中這些憨厚的莊稼人,卻是早已習慣了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靜生活,對只有一山相隔的喧鬧生活,既不豔羨,也不鄙夷。
不過如今畢竟是年關將至,往昔靜謐的小山村時不時傳出幾聲清脆的爆竹聲響,還有那出外打工回來的小年輕,扯著高音喇叭,在那放一些情情愛愛的歌曲,倒也頗為熱鬧。
村門口的大槐樹下,三三兩兩的聚集了一堆習慣早起,又喜歡高談闊論,彷彿上至,下至地理,中間涵蓋國計民生再到家長裡短,都無一不精通的老頭兒老太太們。
先講了些早年間過年時候的舊事,再把昨天從新聞裡看到的哪位國家領導人去哪裡拜年的事情顯擺一番,最後話題,便慢慢落到了一山之隔的茅山主峰那邊,上山進香的香客們身上,這個說昨天見哪位大領導帶著小蜜過來,那個說今年哪位大老闆一擲千金包下了頭香。
而講到這些香客的話題時,那些老人們便不自禁的開始慨嘆起來,如果那個自稱浪裡小白龍的傢伙在村子的話,這時節怕是又要帶著村裡的壯小夥子,進山‘打獵’了。
這‘打獵’,說的不是打山裡的獵物,而是對那些香客下手。不過那浪裡小白龍幹得卻不是剪徑那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活兒,而是拉著村裡的那些小年輕,紮起攤位,披掛算命。
可偏生也奇怪得緊,小白龍那些在村裡人看來只是招搖撞騙的把戲,偏偏極對那些香客的心思,按著村裡年輕人的說法,只要白龍哥一通忽悠,那些香客就跟進了套子裡的野兔子一樣,恨不能連身上的衣服都扒下來交給白龍哥,只為能讓他老人家多說幾句。
而且那小白龍做事倒也端的是仗義,從那些香客們身上‘剪徑’下來的錢,自己一分不用,七分拿出來給村裡上學的娃娃,另外三分拿出來買成煙花爆竹,趁著年關大鬧一番。
“也不知道小白龍那傢伙是去哪鬼混了,竟然這麼久都沒回來過了。那小子雖然混賬,但是沒他在村子裡,著實冷清了不少,就連煙花爆竹都少放了,你看看這還哪有什麼過年的氣氛,我可還記得,那小子在山上的時候,一到晚上,煙花把半邊天都燒著了!”
“你是沒見我們家老三那股子傻勁,從番禹回來這幾天,隔三岔五就要上山一趟,說是心裡覺得他白龍哥要回來了。你說那小子哪來的邪性,就能拴住這些娃娃的心。”
“要我看,怕是不會回來了。前兩年,三瘋子還帶個娃娃待在山上,後來連三瘋子都走了。過了這麼久,小白龍那傢伙怕是早在外面成了氣候,記不得咱們這窮鄉僻壤了!”
“不回來了好,回來做什麼,好好的一個村子,都被他搞得烏煙瘴氣的!”聽得這些話,老槐樹下蹲著的一個老頭磕了磕菸袋鍋,憨聲憨氣道:“這樣就挺好,他在山裡,我們家那些老母雞下個蛋都不安心,不扭頭看幾遭,一轉眼就進了那小王八蛋的肚子!”
“老王頭,要我看你恐怕不是擔心你們家那些個雞蛋,是怕小白龍那小子半夜摸上你孫媳婦兒的床吧!我可跟你說,你可得看緊你家那孫媳婦,我這些天沒少見她偷偷往山上瞄,怕是心裡想小白龍了。”之前正在緬懷小白龍放煙花的老頭兒一聽這話,嘿嘿笑道。
“滾蛋!”老王頭怒罵一聲後,悠悠抽了口煙,朝著身邊這些老人掃了眼,怪笑道:“你們這些人哪個敢說小白龍在山上的時候,沒有半夜翻過你們家牆頭?!”
聽得老王頭的話,老槐樹下頓時爆發一片捧腹笑聲。誠如老王頭所言,那小王八蛋的確是不大安分,雖然心不算壞,但就是這愛翻牆頭的毛病實在是叫人心裡不痛快。
“唉,那小王八蛋混賬是混賬,可是摸著良心說句話,咱們這些年也算得了他的好,這些年見不到他,還真是有些想他。”老王頭悠悠的吐出口煙雲,輕輕磕了磕菸袋鍋,喃喃道。
話音落下,老槐樹下頓時寂靜一片。一眾老人面上均是帶上了些唏噓之色,眼中更是有些緬懷。誠如老王頭所言,那小王八蛋還真是能拴住人的心,叫人心裡記掛著他。
可這一年過一年,一歲老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