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
而且林白心中的這感覺,要比那絲的心情還要慘烈許多。因為後者只不過是失望而已,可林白卻是信仰崩塌,要知道在歷代天相派傳人心中,六代祖師幾乎已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之人,佈置了諸如逆轉五行法陣,還有八門鎖龍局這種逆天之術。
可是這樣一位傳奇之人,怎麼會被人坑害死在這破舊的山洞之中,這根本就是個笑話!
“小師弟……你……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張三瘋再沒有往昔沒正形的浮誇模樣,踉蹌後退,緊緊扯住林白的胳膊,聲音有些哽咽,言語中都有了哭腔。
林白此時愁容遍佈面容,淚水在眼眶不停打轉,嘴唇翕動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敢想象,為華夏謀求瞭如此之多的六代祖師,居然死於此間。抬頭不見天日,低頭不見蒼生,不聞市井鼎沸之聲,只有寂寥一人,只能與枯骨腐肉相伴,最終在孤寂中死去。
看著這一對師兄弟的悲慼模樣,陳白庵輕嘆出聲。他很清楚,天相派是一個何等團結的門派,他們師兄弟得知自己祖師慘死於此處,心中自然是悲憤交加,如何會有閒心思慮其他。
“姚廣孝,沒想到,著實沒想到,這姚廣孝居然會有這樣陰狠的謀劃!”陳白庵輕輕嘆息,心裡也是有些苦澀。姚廣孝在華夏奇門江湖歷史上也是一個鼎鼎大名的人物,不過因為和劉伯溫處於同一時代,所以光芒都被劉伯溫所掩蓋,並不為後人所知。
姚廣孝是元末明初的一位著名政治家,還是一位高僧,他是明成祖朱棣自燕王時代的謀士,也是後來靖難綏靖之役的最重要謀劃者,後世對他更是有‘黑衣宰相’之稱。而且比起他的本名,他的法號知曉的人也許更多些,那就是道衍,僧道衍!
他生於亂世,飽讀詩書,十七歲後出家,精通儒、道、釋三教之學,而且在奇門江湖中的陰陽術數一道上更是有極深的造詣。不過此人雖然為僧,但卻對政治博弈之學極為熱衷,而且手段極為狠辣,燕王朱棣之所以發動靖難之役,他就佔了七八成的遊說功勞。
和他處於同一時代的面相師袁珙在觀望了他的面相後,做了這樣的評價:“是何異僧!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殺”,要知道袁珙相人之術,堪稱古往今來第一,傳聞中他夜中燃兩炬視人形狀顏色,然後配合那人的出生年月,所揆度之命理,百無一謬!
若是此處寫上旁人坑害劉伯溫的話,陳白庵也許會有疑慮,但是按照他對姚廣孝其人的瞭解,劉伯溫會栽在他手上,實在算不得什麼蹊蹺。此人手段毒辣,心思縝密,以往又於劉伯溫交好,驟然動手,劉伯溫絕對是防不勝防,定然會落入他設好的圈套中。
“世事早已變遷,傷心也無用。姚廣孝也早已病逝,想要報仇也沒法子。前人的恩怨,自由他們在陰間瞭解,你們師兄弟把這枯骨收拾好,等找出來出去的路後,葬在你們天相派的祖塋之中,也算是了卻了他的心願。”陳白庵輕輕拍了拍林白和張三瘋的後背,勸慰道。
林白沉默以對,緩步走到那堆白骨之前,緩緩跪下,而後重重的叩了幾個響頭,哽咽道:“天相派不肖後輩,不知祖師被困於此地,營救來晚!等我出洞之日,定迎祖師骨殖回茅山安葬,讓您老人家在地下不至於寂寞。”
叩拜之後,林白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抬頭望著山洞深處黑地方。如今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個是繼續往前走下去,看看這裡究竟有什麼,尋找走出去之路;而另外一條則是留在這裡,困死其間,再為這山洞留下幾具白骨。何去何從,焉用考慮!
一路之上,張三瘋和林白還是沒能從那個狀態反應過來,氣氛異常的沉悶。而且再往前的地面,滿是黑色的爛泥,上面覆蓋著不知為何物的碎屑,而且在這粘稠的泥漿中,時不時還有幾個慘白的骷髏頭,露出慘白的額頭和空洞洞的眼洞,似乎在嘲諷他們。
看著眼前的一切,諸人默然無語。看著眼前的這些情況,他們心中前所未有的沮喪,若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們最後定然也會像這些慘死洞中的前輩一樣,變成一堆白骨。
沉寂的山洞之中,時不時的發出水滴落的滴答之聲,而後墜入爛泥中,不可尋找。
泥路前所未有的漫長,林白等人的心也懸在了嗓子眼,不知何時才能平穩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