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不安地問:“家驄,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祁家驄並不看她,只是簡單地回答。
每次她試圖對他多一些瞭解時,他就會流露出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她明白再問什麼也是徒勞,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只得進廚房做晚飯。
任苒買回來一本家常廣東菜譜,實驗了幾天,已經可以做幾樣簡單的菜式了。等她做好兩菜一湯端出來,一抬頭,看到祁家驄正站在陽臺上喝酒,從客廳望出去,他高大的身形隱在沉沉暮色之中,成了一道輪廓鮮明的剪影,遙遠而落寞,與她面前餐桌上冒著熱氣的菜如同分處於不同的時空之中。
她被自己的聯想嚇了一跳,解下圍裙走過去,從他身後抱住他,“家驄,如果你有心事……”
祁家驄打斷了她:“任苒,我想我早就跟你講清楚了,我並不喜歡跟人分享所有的生活,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住,就得學會容許我有自己的空間。”
她一下子僵住,臉貼在他堅實的背上,停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好,我明白,吃飯吧。”
兩個人沉默地吃完晚餐,這個面積不算小的公寓內氣氛緊張起來。任苒收拾好碗筷,出來一看,祁家驄已經將自己關進了書房。她看著緊閉的房門,有手足無措的感覺,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只能將電視機的聲音開得小小的,蜷坐在沙發上,裡拿了一本書發呆。
到了晚上八點鐘,祁家驄突然從書房出來,仍然並不看她,只取了外套,跟她打個招呼,“我出去一會,你先睡。不用等我。”
任苒當然不可能睡著,到夜半時分,她聽到門邊有響動,匆忙下床,祁家驄已經拿鑰匙開了門,顯然喝得酩酊大醉,踉蹌著走了進來。
任苒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他酒品並不差,也沒有完全喪失神智,只是推開她的手,完全不許她靠近,含糊地叫她去睡覺,不要管他。他搖搖晃晃走到主臥門口,卻一轉身。徑直去了客房。她替他泡茶或者擰來熱毛巾,都被他斷然拒絕。
任苒放心不下,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聽到他起床,她趕忙下床走了出去,只見他衝到衛生間,對著抽水馬桶嘔吐,她過去扶他,他卻一把推開她的手,低聲喝道:“出去。”
那個驅逐來得嚴厲而斷然,她只能含著眼淚出去,不再管他。
到了第二天,祁家驄臉上明顯帶著宿醉後的痕跡,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神態疲憊,但神智卻恢復了清明,主動跟她道歉:“對不起,我昨晚態度很差勁。”
她一夜沒睡,滿心都是驚惶與委屈,繃著臉不說話。他嘆一口氣,“我看我得在規則裡多加一條,以後見我喝多了,一定讓我一個人待著,不然你會白生很多氣的。”
“為什麼不要我照顧你呢?”
“沒人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他煩惱地笑,“我不需要照顧,你只需要在那種時候無視我就行了。”
“以後別去酒吧好嗎?或者至少別過量。”她央求著,“這樣對你的身體也不好啊。”
他微微一笑,撫一下她的頭髮,“行了,別亂操心了。你不是說喜歡吃喝玩樂嗎?明天我就帶你去吃喝玩樂個夠。”
祁家驄履行諾言,第二天給任苒安排了全天的節目,他先帶她去百貨公司買衣服,她試了一件又一件,他坐在一邊耐心看著,把她看中的全買下來;從百貨公司出來,他先帶她去西餐廳吃飯,然後帶她去看電影,儘管那是一部明顯不合他口味的文藝片。
他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可全無不耐煩的意思。不管她提什麼要求,他都帶一點縱容地答應下來,包括路過花店,她撒嬌地為難他,讓他送花,他也極其爽快地按她說的買下大把的馬蹄蓮與天堂鳥。
他一手替她抱著花,一手提著大大的提袋招搖過市,顯得與平時的他完全不搭調,可是也沒什麼不自在的表情。
這樣俗氣熱鬧的快樂,其實最能感染涉世不深的女孩子。然而任苒挽著他的胳膊,慢慢不復最初的興奮了。
她一向敏感,當然看出了祁家驄做這一切,始終漫不經心,並不算投入。他只是將這一整天的陪伴當成了一個禮物打包送給她,算是一種補償、道歉與安撫,跟在老李的綠門咖啡館裡遞給她一碟才出爐的鬆餅沒什麼兩樣。
“還想要什麼節目?”祁家驄側頭問她,他素來表情淡漠的面孔襯著懷裡抱的大束鮮花,有了一點難得的溫柔。
她看著他,慢慢微笑了,“今天足夠了,謝謝你。”
對。這樣一個男人肯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