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頓時得意起來:“那是,我挑了又挑的,都是揀好看的才留著。”
潮生看那繽紛的毛色,明顯不是一隻雞身上能長出來的。
看來灰嶺的山雞沒少遭他的毒駟手——
呃,阿羅剛才抱怨常南的雞太瘦,咳……很明顯,那些被拔過毛的,可憐山雞們的去向已經不用再多問了。
關於這個常南的雞是不是比北方雞瘦的問題,潮生其實很理解它們。
常南氣候溫暖,又多山。山雞們體格大了,可不方便在山林間穿梭行動。再說,那裡冬天沒有北方冷,山雞們不會長出厚厚的脂肪來專為禦寒。
再說,現在冬天剛過剛剛開春,山雞們一冬天忍飢挨餓沒多少食兒吃,就算去年屯下些油駟水,過一冬也都熬盡了,哪來的肥脂肥膏滿足阿羅少爺的口腹之慾啊?
可憐的山雞們,你們受委屈了。貢獻了雞毛,貢獻了雞肉,還要被人嫌棄雞太瘦……
潮生嚴重懷疑,阿羅會想起帶來一把雞毛當禮物,其實是……吃雞太多了,順帶的把雞毛廢物利駟用了吧?
再說,雞毛乾乾淨淨的,扎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收拾得挺好,保管的也好,阿羅那麼個粗枝大葉的人,這次是難得的細心。
還別說,就這把雞毛,就讓大公主吃起醋來了。
好歹潮生還有一把雞毛,大公主連毛都沒撈著一根……咳,這話聽著怎麼有點不對味兒……
阿羅還挺有理的:“姐姐你又不踢毽子,再說你現在懷了我外甥啊,等他生出來了,我帶他騎馬去……”
不得不說阿羅跑題功駟力高深,一轉眼話題就從沒帶禮物變成了對美好未來的展望……
一家團聚是喜事。
不得不說,家裡頭男人就是頂樑柱,主心骨。何雲起和阿羅不在,整個家都顯得疲沓沒有活力。他們這一回來,連院子和花木都顯得精神煥發起來了,更不要說人。
何雲起那裡是問不出什麼話來的,潮生向阿羅打聽這次出去的情形。阿羅一肚子悶氣頓時有了發駟洩的地方:“哎喲別提了,我這輩子再也不去了。那山路陡的呀,都沒法兒騎馬。地駟下尖石又多,我也不敢騎啊,萬一傷了馬蹄就糟了。常南人可都狡猾的要死。尤其是剿那個什麼花狐的時候……”
潮生給他糾正:“是花孤吧?”
“花孤?孤就孤吧,雖然這個匪首名氣大,可是就沒人見過他長什麼樣子,逮著的那些小嘍羅有的說他長得高大壯碩,有的說他長得就是個白面書生,有說是個老頭兒,還有的居然說是個女子。把那個寨子打破之後,人是逮了不少,可是沒一個能和那個花什麼對上號的……”
阿羅說得興起,還把袖子捲起來:“看,那些人慣會躲在樹後放暗箭。”
他手腕上有個嫩疤,看著當時一定傷得不淺。
潮生嚇了一跳:“這傷要緊麼?”
“噯,不要緊。”阿羅有點忸怩起來,忙把袖子放下了:“就是皮肉傷,大哥的藥好使,抹上當時就止住血了,就是這些天沒敢使勁兒。”
“可別馬虎了,一定得好好養著。”
“嗯。”阿羅嘿嘿笑。
嫂駟子這兩天要買人,有丫鬟有小廝,你回來也挑一挑,你那院子也不要總是丟三落四的。”
阿羅應了一聲,又說:“我自己什麼都能幹啊,用不著那麼些人。”
李婆子還是把人帶了來,不愧她響亮的名聲,帶來的人一看就是挑選過的,男女各站了一排,衣裳整齊乾淨,人也都很溫順規矩。
李婆子穿著一件漿洗得有些褪色的青布綢衫,外面套著紫色長坎肩,頭髮攏了個圓髻,人顯得非常精神,說話聽起來也和氣,和潮生印象中牙婆的形象相差甚遠。
李婆子請過安,拿出名冊呈上來。
唸到名字,待挑選的小姑娘和男孩子就走上前來。他們的年紀都不大,潮生坐在簾後看著,有些恍惚……
不知怎麼,想起來自己進宮的那個時候了。
那會兒,好象也是這樣的情形。一群小姑娘站在那裡,頭頂太陽照得人眼暈,汗從身上冒出來,又被太陽曬乾。那會兒……含薰和採珠,就站在她旁邊。潮生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那會兒不知道是她們兩個中哪一個伸出手來扶了她一把。
要是那時候暈過去了,可能就進不了宮了——
本來以為已經模糊的記憶,這一刻卻顯得如此清晰。
含薰不知怎麼樣了……採珠……但願她一切順利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