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是有造化的。
她做什麼事情都極認真,從沒有什麼取巧的心思。
潮生剪完這個頭,春墨除些認不出她來了。
“你……怎麼想起來的?”
“不好看嗎?”
春墨點了一下頭,違心地誇了一句:“挺好看的。”
的確不醜,但是和原來不能比。
別人問起,潮生只說:“我覺得額頭太高了,所以想遮一遮。”
中秋夜四皇子去宮中赴宴,潮生她們也過節。
拜過月,碟子裡的月餅鮮果頓時被搶得精光。潮光只抓著一塊月餅,春墨倒把一串葡萄遞給了她:“來來,這個給你吃正相宜。”
潮生瞪她一眼,春墨掩口笑。
珊瑚她們是後來的,不知道葡萄這個典故,便有人七嘴八舌的告訴她們,結果一院子的人都笑起來。
“誒,二皇子一走,咱們這兒就冷清多了。我記得有一年松濤閣還搭了臺子,叫了麗苑的樂師來吹笛子,彈琵琶,隔著牆聽得一清二楚。現在那邊也空聽……”
月餅上印著圓月,月中還有兔子,十分精緻。潮生掰開來,遞了一半給春墨。
也不知含薰怎麼樣了。
潮生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中秋節,就是和含薰一起吃月餅……
天上圓月皎潔,照得一地清輝。
潮生心中默唸著,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含薰這會兒也在看月吧?採珠應該也是。
不能相見,只能在心中祝福她們平安。
珊瑚天在那裡跟另外兩個小宮女講中秋的典故,正說到因惡人逼迫,嫦娥情急之下吞服了仙藥,奔向月宮。后羿趕了回來,一路追趕一路呼喊妻子的名字……從此仙凡兩別。
小宮女聽得如痴如醉,手裡的月餅都忘了吃。
文月說:“嫦娥仙子真是可憐,那月亮這樣高,這樣冷,她一個人可怎麼過?”
春墨用手肘碰了潮生一下:“怎麼?你也在可憐嫦娥?”
“嗯?沒有。”
“那就是想家啦?”
潮生笑笑,咬了一口月餅。
有人說:“這麼坐著沒趣兒,我們來擊鼓傳花吧?傳到誰,誰就講個故事,唱個曲兒,好不好?”
眾人都說好,於是尋了一隻銅盆來,倒扣著拿筷子敲。
春墨拿了一枝絨花出來,眾人就敲起來。
花轉了幾圈兒,潮生手疾眼快,一次都沒被捉著。春墨都被捉到了一次,她平時十分威風,這回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唱了一首家鄉小調,春墨有一把好嗓子,唱得很是好聽。一曲唱完,眾人都叫好。
春墨坐了下來,端起茶喝了一口。
潮生把自己面前的葡萄推過去,春墨板了一顆吃,笑吟吟地說:“好久沒這麼熱鬧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回。”
潮生說:“姐姐說什麼呢,明年此時咱們就不一起賞月了?”
春墨拖長了腔調:“就算賞,誰知是不是還在這院子裡?”
潮生證了一下。
是啊。
就算明年圓月依舊,人也未必是現在這些人了。
小宦官們也在一旁湊熱鬧,嘻嘻哈哈的。平時春墨早訓人了,雖然四皇子寬宏,但是規矩卻不能亂。
可是也許想著這次賞月之後,大家的前程未卜,春墨也沒有煞風景。
宜秋宮的輕鬆,潮生以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在煙霞宮時,陳妃也算是寬容的主子,但是宜秋宮裡整年聽不到大聲說話聲,也聽不到笑聲。
還有西院兒的人也一起過來了,冬紙夏筆都來了。
“門上還有誰?殿下倘若回來……”
“現在是不會回來的,皇上要是高興,只怕得到四更天。”
兩人的聲音夾在擊鼓聲說笑聲裡頭,忽然聽著鼓聲一停,眾人紛紛說:“在哪裡在哪裡?”
原來剛才傳花的人停了,花就掉到了桌子下面。
潮生低下頭,看花就在她腳邊不遠,彎下腰伸長手去撿。
桌下頭黑,她摸索了兩下才摸著絨花,抬起頭直起腰來。
院子裡不知何時已經靜下來了,所有人都躬下身去行禮。
——四皇子竟然已經回來了。
他披著一件長長的斗篷,在月光下頭,那斗篷象是一領銀色的流水,迤邐曳地。
隔著一片人,潮生竟然忘了行禮,就那麼呆呆的與四皇子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