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晚的逮著人,精力旺盛,好奇心又強,實在讓人招架不住。
花燈這種東西,年年看,已經不覺得稀罕。再說,這些近處的,皇帝能看見的,當然都是花團錦簇,那些遠處的,九成還是舊的,破的,爛的,反正一點起來都彩熠煌煌的,也看不出什麼。
可是這個排場已經成了俗例,年年如此。
元宵一過,年也就算是完了。
過年應酬往來,操勞費力,等過了年一鬆懈下來,四皇子先病了一場,發熱,咳嗽。纏綿了半月也沒好透徹。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等四皇子的病漸愈,潮生卻又病倒了。誠王府這陣子湯湯藥藥的就沒斷過。養病的日子極其煩悶,藥一碗一碗的喝下去,病勢卻不怎麼見好,連屋子都不能出。病中還有人來探望,走馬燈似的輪著轉,個個說的話都差不多,潮生答得話也差不多。
朝堂上的事兒潮生不見得樁樁件件都知道,但是過了年一開春,陸國舅一系的人就有好幾個遭了彈劾。
第二九三章 賭
這其實不稀奇,御史們總喜歡咬外戚權貴們身上的肉吃。你看那清貧自守的,出身不顯的,家中人口少,門庭破敗的人是沒有人去參他的。骨頭硬沒有油水沒有肉,咬他做什麼?勳貴外戚們就不一樣了,那都是肥得流油的主兒,真成了那是名利雙收。
但這回的情況略有不同。
不是那種風聞奏事,也不是不疼不癢的敲打,實打實是翻出來舊事,罪證確鑿的。
其中一個兵部的,姓徐,被數出十六條罪狀,每一條都是結結實實的有鐵證的,單論哪條都夠抄家殺頭。
潮生只聽人說起其中一條,是這個姓徐的當年在蔓州為官的時候,曾經看中了一個下屬的妻子。要換個無恥一點的人,賣妻求榮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關鍵這人脾氣很直,甩手不幹。姓徐的於是暗地裡派人把這人灌醉後溺死,進而霸佔了他的妻子,那個女子也性子剛烈,上吊自盡了。
這些事以前並不是完全沒有風聲,但是好像全擠在一起爆發。
四皇子這些日子在家的時候不少,一來他的病也沒全好,太醫說不宜勞神費思,該多多休養。他有大把的時間陪著潮生和兩個兒子。阿永驀然發現自家爹不止是會讀詩書而已,好多有意思的玩意兒他也懂,這種有意思,和阿羅舅舅是不一樣的。
阿羅舅舅會教他爬樹,捉鳥兒,抓魚,那些都很新奇,每天都覺得新鮮。但是爹說的,做的,也很有意思,可是和阿羅舅舅不同。爹帶給他的也是新鮮的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但是爹卻不會直接告訴他這東西怎麼來的,或是這東西怎麼做的,而是讓他自己揣摩,自己去想。有的時候他能想出來,有時候猜不出來。可是這個想的過程……還有,終於猜到的時候,那種滿滿的成就感,是任何事都比不上的。
“爹怎麼會這麼些東西?”阿永沒有這麼問出來,但是他的疑問都滿滿的寫在臉上了。
四皇子微微一笑,攬著阿永,指了一下書房裡那一排排的書架:“都在書裡頭,那裡面什麼都有。”
阿永之前也認字,三字經什麼的也能朗朗背誦。可是之前,他從來不知道書籍上的方塊字,有著那麼神奇的力量。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啊。
潮生先前還在頭疼著怎麼拘拘阿永的性子,眼看著,一年大二年小的,總不能老是放野馬一樣放任著。可是四皇子這一出手,立馬就見了成效。
果然兒子還是要爹來教啊。四皇子也曾經是男孩子,男孩子心思想什麼,喜歡什麼,渴望什麼,他都清楚。潮生畢竟是女子,再疼兒子,她也不知道怎麼給兒子這個時候男孩子應有的教育。
欣慰歸欣慰,潮生心裡不是不泛酸的。
同時還有些不安。
陸國舅一系遭遇彈劾攻訐,這事兒和自家有沒有關係呢?
但是四皇子表現得很從容,一直在家養病,朝堂上越來越緊張的氣氛好像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最近……外頭,不大太平。”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笑了:“你不用害怕,沒事兒的。”
潮生索性攤開了問:“你和大姐姐,有沒有……”
四皇子緩緩的搖了搖頭。
潮生鬆了口氣,又有些疑惑。
四皇子摸著她的頭髮:“大姐姐的勢力不在朝堂上,再說,這種零零碎碎的發難,也不是她的性格。”
是啊,的確如此。
“至於我……”他停下來,看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