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提醒壽王。
隨即他把這個念頭摁滅了。
對壽王來說,還是全不知情更保險些,不然誰知道這二哥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
壽王到床前仔細察看了一眼,眉頭皺得緊緊的。
五皇子在榻前打了個轉,就避到一邊兒去了,把蘇公公叫了來問長問短,蘇公公答得中規中矩,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會多說,五皇子聲音高了起來:“你們都是父皇貼身的人,可別打量著父皇現在一病你們就不盡心了……”
壽王瞥他一眼:“行了小五,父皇還病著呢,你吆喝給誰聽啊?消停點兒吧。”
五皇子對這位二哥可沒多少懼怕和敬意。反正人人都知道壽王荒唐,壽王暴戾,理總不在他那邊兒。
“是,二哥說得對。”雖然嘴上這麼說,五皇子臉上可沒有半分服氣的樣子,對四皇子說:“四哥也熬了一晚上了,快回府去歇歇吧,這兒有我和二哥呢。”
四皇子應了一聲。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皇帝還躺在那裡。不過這會兒皇帝是醒著還是睡著的,四皇子也判斷不出來。
他出了宮,先去工部問了一聲,並沒有什麼事兒,才又回了王府。潮生一直讓人在火上溫著湯,迎了他進屋,問:“皇上情形怎麼樣?”
“老樣子。”四皇子換了衣裳,捧起潮生的臉看了看:“你這一夜也沒睡好啊?”
潮生摸了下臉:“這麼明顯啊?可能是炕太熱了,一夜斷斷續續醒了好幾回。兒子倒是睡得挺踏實的,就醒了兩次。”
潮生肯定是不放心他。
四皇子輕聲說:“我沒事兒的,你可千萬別再把自己給熬病了。”
“沒事兒,我心裡有數。”潮生問他用過飯沒有,四皇子說:“在宮裡墊了一點兒。這會兒不忙吃飯,我還有些事兒。兒子呢?”
“兩個人在西屋裡呢。”
四皇子掀開門簾看了一眼,屋裡頭兩個孩子正在炕上滾成一堆。屋裡暖,阿永穿的也不那麼厚實,正吭哧吭哧的爬,翻,滾,他胖,肉墩墩的,所以動作就顯得不那麼靈便了。壽王家的那個孩子,正抓著一隻斑斕的布老虎,認真而文靜的看著阿永在那兒折騰。
四皇子覺得有點兒好笑。
這要只從表面上看,旁人指定得以為那個愛動愛鬧的是壽王家的,旁邊那個文靜的才更象他的兒子。
這孩子這麼愛動,是隨了誰呢?自己小時候愛動嗎?
不記得了……
等他能記事之後,他就一直很安靜。從來不多說一句話,總是認真的觀察著身周的一切。
人都說孩子是最敏感的。也許每個沒了親爹孃照管的孩子,都會有些改變。雖然潮生照料這個孩子也是無微不至的,可是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阿永淘氣,潮生急了也會在他屁股上用力拍幾下。可是對別人的孩子,那是不一樣的。至少絕不能抬手就打。
潮生很理解,送了他出門。太陽昇了起來,照在她臉上身上。高束的領子顯得她的臉龐更小了,別人生完孩子多少會豐腴些,潮生卻依舊苗條,象是初春微寒風中綻開的第一枝桃花一樣。
四皇子說:“快進屋去,外面冷。”
潮生應了一聲,還是站在那兒。
四皇子知道自己不走,潮生只怕也不會進屋。
他轉身快步朝書房走去。
李申已經來了,聽見門響站起身來。四皇子擺了下手:“先生坐吧。”
“王爺從宮中回來了?皇上的情形如何?”
“父皇昨夜醒過一次。”
李申點了下頭:“孟太醫說的沒錯,皇上醒轉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按太醫院寫的脈案開的方子看,只要醒過來,皇上龍體應該是無大礙。那現在……”
“父皇並沒宣揚這個訊息,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
李申點了下頭:“王爺沒有多說什麼吧?”
“沒有。”
李申點了點頭,起身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有時候兩人談話沒有旁人在跟前,李申已經習慣自己動手了。
“皇上的身體應該還需要調養。”李申斟酌著說:“還沒出十五,朝上是沒有什麼事。後宮裡頭,也很太平,皇上若只是小病,一好轉當然是皆大歡喜。可是眼看兩三天過去,皇上要是一直沒醒,只怕有心人就會琢磨點別的。皇上是不是想趁這機會,讓一些隱藏在水面下的東西,浮上來?”
“也許有這個可能。”四皇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