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行業要注重職業道德,可從沒有人敢提出組織部門也要講究職業道德,是組織部門沒有職業道德可談,還是什麼原因呢?難道一個人進了組織部門,思想、道德就自然而然地提高了嗎?恐怕不一定。這些問題,是沒有人注意到,還是組織部內部的人麻木了,或者說不願意去揭自己的痛處,暴露自己的陰暗面?”賈士貞顯然有些激動,好像剛才開會時沒有講的話,要在此時補上似的。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口氣講得太多了,不得不強行剎車,馬上又說,“對不起,我講得太囉唆了,總之,希望你多動動腦筋,為幹部人事制度改革做好基礎性的、理論上的準備工作。”
高興明覺得自己一下子還沒有適應賈部長的工作方法。這些年來,他在組織部副部長的位置上,尤其是當上常務副部長之後,在西臾市委組織部,實際權力掌握在他手裡,各個縣區和市直機關,如果你想提拔到縣處級的崗位上,上面又沒關係,但是隻要能打通高副部長的關係,那麼提拔就有望了。這些年來,由他提名提拔起來的縣處級領導,到底有多少,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高興明的威望,在全市官場上受到重視的程度,實際上並不比常委、組織部長差,高興明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小車沒到,早有一班人候在那裡,連開門都是爭先恐後的,有人搶著去幹,上廁所都有人等在外面,洗完手後就有人遞上熱毛巾,有的人恨不得替他脫褲子,替他去蹲茅坑。可是這位比他小十多歲的年輕部長剛到任,就給他下馬威,讓他感覺到,他手中的權力一下子被收得光光的。剛才賈部長的一番話,他看似在聽,其實他內心早已心不在焉。就在賈部長匆匆結束長篇大論後,他只好裝出一副謙恭的樣子,不停地點著頭,說:“我能力有限啊!”這種態度過去他是從沒有過的,也許是給點顏色讓賈部長看看,也許是靜觀其形勢的變化。
賈部長一走,高興明心事重重地坐到那張高背羊皮椅子上,一眼瞥見壓在公文包下面的《 臾山晚報 》,隨手拿過報紙,仔細琢磨起那幾幅漫畫來,看著看著,他把剛才那些煩惱和不快全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眼前的漫畫成了一幕幕電視鏡頭,彷彿有一個年輕人活動在群眾當中,老百姓向他傾訴,有的侃侃而談,有的義憤填膺,突然幾個身穿制服的人把這個年輕人帶走了,然後是侯永文的連夜審訊,喬柏明和他趕到現場時,卻不見那個年輕人。一陣思緒之後,高興明對這幾幅漫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他拿起電話,說:“ 臾山晚報社嗎?是老肖嗎?”
“是,我是肖一鳴。”
“老肖啊,我是市委組織部高興明。”
“喲,是領導呀!您有什麼指示?”
“老肖啊……”高興明慢慢吞吞地說,“你……最近忙啊?這樣,老肖,我馬上過來看看你。”
“不,不,不,高部長,哪能勞您大駕呢,有什麼指示需要我去一趟的,我馬上到您辦公室去。”肖一鳴不知是激動還是什麼原因。居然興奮得不知所措,高興明根本不理他,堅持馬上到他辦公室來,這讓肖一鳴有些受寵若驚了。可是肖一鳴怎麼也不明白,高副部長對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態度,高興明今天顯得特別禮賢下士,不容肖一鳴多說,就放下電話。肖一鳴的手久久地拿著電話,愣了半天才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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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漫畫(5)
肖一鳴在辦公室裡愣了半天,無論如何也捉摸不出高部長要幹什麼。說起他和高興明的關係,兩人不僅是一個鄉的同鄉,還是一個村的, 兩家之間只隔兩家人,從小兩人就在一起玩,肖一鳴寫一手好文章,二十多歲時就是省報小有名氣的報道員。改革開放後,西臾日報社要組建一份小報,就是現在的《 臾山晚報 》,肖一鳴被調進報社。後來小報社升為正處級單位,肖一鳴升任副主編,兩年後主編調市委宣傳部任副部長,肖一鳴自然想把屁股坐正,當時高興明已經當上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想到兒時的朋友,於是肖一鳴鼓足勇氣帶上兩條中華煙和兩瓶酒,利用週六晚上,登門拜訪高副部長,可是當他說明來意時,高興明居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臨走還堅決讓肖一鳴把香菸和酒拿走。讓肖一鳴惱火的是,沒過多久,市委居然派了一個副縣長來當主編,讓一個外行處處管著他,兩人自然搞不好關係,沒過多久,那個主編嫌報社沒權,時間不長又調走了。就這樣,肖一鳴的副主編一直副到今天。在這一瞬間,肖一鳴想,難道高興明會主動把主編送上門?關心他的職務,讓他轉正嗎?正在他茫無頭緒時,高興明已經出現在他的門口了,肖一鳴激動得有些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