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氣喘吁吁計程車兵,穿過了鋼鐵的戰車之林,來到了不遠處塞克斯的副官面前,並對他耳語了幾句——
點了點頭,副官伸出手,示意士兵退下,接著,他走到了獨眼巨人旁邊,抬起頭,用眉頭緊皺的臉,對塞克斯說道:“總帥大人,情況似乎很不妙…和預想中的單純鎮壓不同,穆拉大人帶領的步兵部隊,遭到了相當數量的格雷爾部隊埋伏…他們似乎用了不知道什麼樣的辦法,從廢墟之下對我方發動了攻擊。”
“廢墟之下…原來如此…傷亡情況如何…?”
“據現場的報告,很不樂觀,很多計程車兵受傷或死亡,失去了戰鬥力…具體的人數,恐怕要等到之後再進行調…”
“是嗎…我知道了,發射訊號彈,讓他們先撤回來吧。”
沒有任何的廢話,看向已經西沉的日暮,塞克斯的獨眼,這時才真正從弗萊尼的方向移開,緩緩的對向了副官——沒有一絲動搖的話語,從他的口中慢慢的吐出。
“啊…啊,是,是的,我立刻去…”
沒料到總帥竟然是這種表現的副官,足足愣了有5秒鐘,才在那隻深邃的,讓人看不懂感情的獨眼中,反應了過來。
整整四個多小時——這是從進入弗萊尼鎮開始算起,四萬帝國軍步兵對這所城鎮進行鎮壓所花費的時間。
然而其收穫的結果,卻幾乎可以說是恥辱——
四萬軍隊去鎮壓一箇中等規模的,已然成為廢墟的城鎮,居然四個多小時後的現在,都沒有能夠成功,這個時間,可謂恥辱;
四萬軍隊去鎮壓一箇中等規模的,已然成為廢墟的城鎮,居然非但沒有能夠壓制下來,反而成為了對方屠戮的物件,這個處境,可謂恥辱;
四萬軍隊去鎮壓一箇中等規模的,已然成為廢墟的城鎮,居然死傷慘重,哪怕是保守的估計,恐怕死亡數字都會遠超任何一個城外帝國軍人的想象,這個戰況,可謂恥辱。
四萬軍隊去鎮壓一箇中等規模的,已然成為廢墟的城鎮,這延續了帝國軍戰車部隊傳統戰法的“榮耀”的任務,居然會受到這麼大的阻力,這份失態,可謂恥辱。
好,即使不談作為強大的埃雷波尼亞帝國陸軍王牌中的王牌,戰車部隊所屬的步兵突入部隊而來的榮譽感…這份來自於子弟兵的慘重犧牲,從感情上來講,難道不會帶來悲傷和痛苦?
應該憤怒的吧?無論是因為對自己的部下的失敗與無力而憤怒;或者是因為士兵的慘死,作為一個指揮官因為感情和責任而憤怒…都是應該憤怒的,不是麼?
【塞克斯中將…您應該不是那種人…跟隨您多年的我,曾經見過您無數次為了第三裝甲師團而怒吼的模樣…那麼,現在的您,到底是怎麼了…?】
將標識著撤退的紅、綠、黃的三色訊號彈,透過高高指向天空的導力訊號槍發射出去,副官的心中,無法揮去的——
【更何況…連您的侄子,穆拉大人,也在那其中啊…】
是那份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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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晚上了麼…】
渾然不知自己成功的讓塞克斯把“務必在今日之內,完全佔領弗萊尼”的話語吞了回去的伊雷斯,透過防空洞中導力燈的微弱燈光,在日記上寫下了最後的一筆。
外面的弗萊尼鎮,大概除了還在燃燒著的房屋,帶來的零星火光之外…已經是一片漆黑了吧?
就在數天以前,還充滿了被稱為“家裡的燈光”的弗萊尼鎮夜晚…從此,再也不會存在了。
身邊躺成一片的,是疲累的戰士們,此起彼伏的鼾聲——因為對接下來帝國軍會做出的應對的猜想,伊雷斯在廢墟中,只留下了少量計程車兵,其餘的戰士,全部被他調回了防空洞…
…或者,應該說是那些士兵,是自願留在了廢墟中吧…那些因為白天的戰爭,而受到了影響行動的不輕傷勢的勇士們…決定將自己生命最後的餘熱,發揮在為戰友們,爭取短暫的休息時間上…
即使誰都明白,那恐怕也是最後的一次休息了。
環顧四周,伊雷斯忽然想知道,昨天下午,隨著自己踏入戰場的將士…現在有多少,還存在於其中呢?
…他算不出來,也不可能算出來,他只能看著這個比戰鬥開始前,空曠了許多的小世界,默然無語。
給了帝國軍很大的損失嗎?
確實,假如從帝國軍的角度看,白天的戰鬥,幾乎是把他們打蒙了…他們傷亡,必然是慘重的。
但是格雷爾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