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車前的藍布擋簾,嘴裡斷喝道:“什麼人,還不趕快滾出來!”
這聲斷喝雖然聲勢威猛,但馬車內卻是絲毫沒有動靜,竟像是根本就沒有人一樣。這下子,那蒙面大漢可是真的發怒了。他“唰”地一聲拔出腰間鋼刀,隨即一邊探頭向車內觀看,一邊加大聲音道:“哼,竟敢跟老子捉迷藏,等會兒老子非……”話音到這,卻突然戛然而止,他整個人也似乎如同突然被人定住了一般,木雕泥塑似的一動不動了。
包括那老年車伕在內所有人,全都被這戲劇性的一幕驚呆了,他們實在是想不出,剛才還凶神惡煞般的那名大漢,何以會轉眼間便變得如此。但這困惑只維持了一瞬間,隨著那名大漢轉身發出的一聲怒喝,所有人便都知道了答案:“車裡的人呢?”
坐在車裡的所謂公子和小姐,正是十餘日前還在古城的顧綿兒和雲帆。
那天晚上在孫府的閣樓上,戲隱等人一發現《李天王鎮妖圖》不見了,便馬上斷定,此事必是那九命狸貓公孫太的手下所為。他們猜測,一定是公孫太故意在樓頂上弄出聲響,待將戲隱、雲帆等人全部引出後,便由他的手下偷偷潛入閣樓,盜走那幅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畫,然後兩人便藉著夜黑路熟,一起逃之夭夭了。
一想到公孫太竟然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將畫盜走,大家都覺得面上無光。依著顧綿兒和梅香的意思,立時便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整個孫府搜上一搜再說,但戲隱和雲帆卻認為此舉不妥。畢竟這公孫太乃是古城首屈一指的“孫大員外”,在沒有拿得出手的證據之前,便大張旗鼓地搜查他的家,恐怕官府那裡就通不過。雖然這些人並未將官府放在眼裡,但如此一來,勢必要節外生枝,打草驚蛇,對梅香的報仇大業實在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助益。最後,還是戲隱一錘定音,暫時先將此事放下,反正現在已經知道了那九命狸貓的底細以及他可能的去處,以後就不愁抓不到他。
計議已定之後,一行人便在那閣樓之上稍事休息,待天色一亮,便分頭離開了古城。戲隱和梅香返回十三里鋪,去祭奠梅老爺一家,而顧綿兒和雲帆則徑奔柳鎮。
戲隱行走江湖多年,對於江湖上的險惡之處深為了解,因此在分手之際,再三叮囑雲、顧二人,一定不要在沿途露出絲毫行跡。在他看來,既然有大批的武林人物前往柳鎮,保不準會有什麼不利於黃河幫的事情發生,而顧綿兒身為黃河幫幫主的寶貝孫女,且又在江湖上招搖甚久,有不少江湖人物都認得她,那麼一旦她的行蹤洩漏,難保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顧綿兒雖然對此頗不以為然,但云帆卻認為小心無大錯,還是依照戲隱的吩咐,僱了一輛帶篷的馬車,並且晝伏夜行,小心謹慎地沿著官道向柳鎮進發。顧綿兒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在雲帆的一再堅持下,她也就只好入鄉隨俗,由得他去了。
就這樣走了十多天,雖然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江湖人物,但由於二人處處行事謹慎,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漸漸地,隨著悶在車裡的日子越來越多,顧綿兒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大,經常毫無來由地找雲帆的麻煩。而云帆倒是好涵養,對於顧綿兒的挑釁常常是付之一笑,實在忍受不了,便給她來個一言不發,反正嘴是從來不回一句的。看到就連架都沒得吵,本來就憋得心煩的顧綿兒,就更加感到氣悶了。
今天夜裡,由於天氣晴朗,且又微風輕拂,顧綿兒的心情較之往天大有好轉,對雲帆的態度也是大有起色,竟然溫言細語地和他拉起家常來。兩個人天南地北地一頓神聊,不知不覺間已是月上中天。兩個人正聊到興頭上,卻突然從道旁殺出了那八名蒙面大漢,這一來登時便將二人的聊興弄得一掃而光了。
不過,雖然聊天聊不成了,但顧綿兒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快,她的心情反而因此而變得更加興奮起來,一時之間,就連那雙本來略有倦意的雙眼,也突然間變得似乎能夠發出光來。她本來就是一個無事都要生非的人,這些天來不是悶在客棧的房間,就是呆在漆黑的馬車裡,早已憋得難受異常,此時此刻,竟然有攔路打劫的強盜主動送上門來,她焉能不喜?她伸出左手摸了摸懸在腰間的那對短劍,同時右手一抬,便要去掀擋在她面前的那面藍布車簾。
但就在此時,雲帆粗壯的臂膀卻陡然伸出,將她已經觸到車簾的手,硬生生地給攔了回來。顧綿兒一愣之下,正要發火,卻只見雲帆將右手的食指豎在兩唇之間,示意她別做聲,隨後便凝神屏氣,靜靜地傾聽外面的問答。
顧綿兒雖然對雲帆的舉動大為不滿,但幾日來和他朝夕相處,知道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