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聽得花容失色,機伶一顫,低低說道:“快走。”急步朝山谷中奔去。凌君毅自然聽得出來,這聲沉哼,功力極為深厚,不用說是“太上”所發無疑。自己原是看了山谷景色,無意中說了幾句話,而且這幾句話也是讚美之詞,她何用冷哼?由此看來,這位“太上”果然生性有些怪僻,無怪百花幫主芍藥都一再叮囑,在太上面前,要自己少說話了。心中想著,人已隨同芍藥,朝山徑中行去。不大功夫,便已到了一座精緻的樓宇前面。
芍藥腳下一停,回頭道:“隨我進來。”領著凌君毅走入一間小客室,回身道:“凌公子請在這裡稍坐,我進去票過太上,再來相請。”凌君毅道:“副幫主只管請便。”芍藥沒再說話,轉身匆匆向裡面走去。
凌君毅獨自在椅上坐下,先前只當芍藥進去通報,很快就會出來,哪知等了頓飯工夫,還是不見芍藥的人影。心中漸漸感到不耐,站起身子揹負雙手,觀看壁間掛著的字畫。這樣又過了一刻之久,才聽門口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凌君毅立即轉過身去,只見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花布衣褲的姑娘,這姑娘不過十五六歲,生得眉目如畫,額前梳著一排劉海,兩條又黑又亮的辮子,分左右垂到胸前,小嘴角兒噙著一絲淺笑,看去還有些稚氣。她跨進門,正好凌君毅也轉過身來。小姑娘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到凌君毅,不由得腳下一停,臉蛋兒登時飛起兩朵紅雲。
這也難怪,小姑娘長年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谷之中,從未見過男人,自然更從未見過這般俊美的少年男人!這一含羞,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凌君毅見她沒開口,慌忙含笑道:“姑娘可是副幫主要你來叫在下的麼?”花衣少女定過神來,含羞點點頭道:“你是凌公子?太上請你進去。”
凌君毅抱拳道,“那就有勞姑娘帶路。”
花衣少女低著頭,很快轉過身去,說道:“凌公子請隨我來。”走出小客室,是一條走廊,面對山谷,四面青山如屏,瀑布如練,谷中景物,盡收眼底!前面是一幢五層樓宇,中間一間大廳像是佛堂,正中長案上,供奉著一尊白玉觀音,敢情這位“太上”終年長齋禮佛。花衣少女領著凌君毅跨進佛堂,走到東首一間廂房門前,仁立窗外,躬身說道:“啟稟太上,凌公子來了。”
只聽窗內傳出一個婦人的口音道:“叫他進來。”花衣少女打起門簾,低低地道:“凌公子請進。”
凌君毅略微低頭,跨入室中。這裡敢情是“太上”日常的起居室,上首一張紫檀雕花錦榻,榻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衣裙的婦人。尖瘦臉,面板白皙,頭髮略見花白,但卻梳得一根跳絲兒也沒有,額上戴著黑絲絨包頭,中間綴著一顆明珠,只要看她坐在那裡不怒而威的神氣,自然就是百花幫的太上幫主了。芍藥就站在她身後,垂手伺立,狀極恭謹。錦榻兩旁,是八把椅幾,中間放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一盂“毒汁”和一小瓶自己配製的毒汁解藥。難怪芍藥進來了這許多時光,才叫人來請,原來“太上”要她當面試驗“毒汁”解藥的靈效,這原是一瞥間的事,凌君毅堪堪跨入廂房:
就聽芍藥嬌聲說道:“凌公子,這就是敝幫太上了。”她站在“太上”身後,朝凌君毅暗使眼色,奴了奴嘴,似是示意他伏身下拜。凌君毅只作不解,走上兩步,抱拳作了個長揖,說道:
“在下凌君毅拜見太上。”
太上端坐不動,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直盯著凌君毅,好像要從他臉上找出什麼來一般。過了半晌,才冷冷說道:“你先坐下。”凌君毅道:“太上面前,哪有在下坐的份兒?”這原是客氣話。
太上微有慍意,冷聲道:“老身叫你坐,你就坐,我有話問你。”芍藥焦急地朝他遞著眼色,那是示意他趕決坐下。
凌君毅瀟灑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在下謝座了。”退後兩步,就在錦榻左首一張椅子上坐下,抬臉道:“太上寵召,不知有何見教,在下洗耳恭聆。”太上臉上似有厭惡之色,不耐道:
“老身說過有話問你。”
凌君毅道:“不知太上要問什麼?”太上冷聲道:“你姓凌?”
這話就問得奇怪,凌君毅應了聲“是”。太上又道:“何處人氏?”凌君毅道:“穎州。”太上追問道:“世居?”
凌君毅又應了聲“是”。太上問道:“你爹叫什麼名字?”這倒像是應試,要背三代履歷。
凌君毅感到有些奇怪,這位“太上”似乎對自己身世十分重視,而且她在問話之時,目光冷厲,盯注著自己,也似乎有些不太友善。“這就奇了,自